第40章

秉烛游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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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与陆极北不再是对立关系,梁丛薇吃起饭来也轻松了很多,跟陆极北的交谈是愉快的,陆极北善于引导话题,谈话有趣又不低俗。

    陆极北说起他曾经在国外留学的时候:“那时候有个同学邀请我去创业,一家新兴的互联网公司。”

    梁丛薇扒拉这蔬菜色拉里的玉米粒:“那你怎么没去?”

    陆极北道:“那时候我其实也是个热血上头的青年,他那么一说,我毕了业之后就兴冲冲地回了国,准备开始大干一番。那个同学是个很聪明的人,也很善于看清形势,我相信他的能力,一开始是真的有心想好好干的。他跟我说话也是非常的有魄力,声音洪亮,把未来描绘得一片蓝图,感觉自己只要努力,公司分分钟就能上市了。”

    梁丛薇抬起了头:“看你对他评价很高,对行业前景也看好,那又是为什么没有去?后面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才没去的?”

    陆极北笑了笑:“很简单,不管他把未来描述得多好、多么美,说以后我能获得多少多少的收益,他开出来的工资、给的期权,都是低于行业水平的。他跟我说,刚开始成立公司,肯定要辛苦一点,所以基本上是他持有百分之九十的股权,然后剩下百分之十其他几个合伙人分。”

    梁丛薇点了点头:“也就是画大饼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在当前就不会给你什么收益,而是给你承诺的人,往往不可信。我没有去那家公司,”陆极北拿起纸巾,擦了擦嘴角,“而现在我那个同学,也每天都在为人员流失、员工素质残次不齐、交接繁多等等伤脑筋。培养人员的成本越高,他越是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,越是想要压低人力成本费用。我一直把他的公司引以为戒,不希望贝恩走上这样的路线。”

    梁丛薇点了点头:“确实,贝恩虽然一直在业内被评价为霸道,但难得的对待艺人的待遇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对待员工的待遇也是一流的,”陆极北敲了敲桌子,“基本上贝恩算得上娱乐公司的龙头企业,但越是龙头企业越要当心。曾经唱片行业红火的时候,伸尼娱乐几乎独霸天下,但因为依着唱片行业为主打,唱片行业一没落,伸尼娱乐也就渐渐的没落了。所以我招你进来,也有这个原因。”

    梁丛薇笑了笑:“想尝试一下不同的路子?”

    陆极北点了点头:“挺有意思的不是么?跟时尚圈一样,娱乐圈很多时候都是周期性循环,一波兴起一波没落,有的公司就在这一波一荡中被淘汰出局。所以靠老本是不行的,总得要扩宽出去。”

    梁丛薇把最后一口汤喝了,牛腩汤鲜美,肉散散的,梁丛薇吃的心满意足:“要说扩宽,我那些小把戏都是小打小闹,不如我们去进军餐饮业吧?”

    陆极北笑得眉眼弯弯:“你本事给我拟一个项目可行性报告来,我觉得能过,我们就进军餐饮业吧。”

    梁丛薇反而被吓了一跳:“我开玩笑的。”顿了顿,梁丛薇又悻悻地道,“你也是够有胆的。”

    “冒险其实是件有趣的事儿,”陆极北笑,“我没有在开玩笑,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们公司开动物园有优势了,我觉得行,我们就去圈地开动物园。思路广阔一些,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呢。”

    一顿饭吃下来,梁丛薇倒是对陆极北改观了许多,觉得这人身上不像以前自己觉得的那般圆滑而无趣,反而有一种疯子般的艺术家气质。那种气质结合在陆极北的身上,倒显得他活泼而生动了起来,像是一台在沿海公路上飞驰的越野车,有着沉重的外壳和飞翔的马力。

    原来陆极北不仅仅是聪明,也不仅仅是精明而已。自己以前或许是有点带有色眼镜看人了,梁丛薇跟着陆极北两人吃了饭,又在路上一人捧了杯珍珠奶茶喝。陆极北一身高定西装,皮鞋锃亮,大大的手掌握着一杯珍珠奶茶,显得有些违和,偶尔有路人回头看着他们,陆极北也毫不在意。

    梁丛薇喝了一口加了布丁的珍珠奶茶,感慨道:“没想到有一天能喝你在一起喝珍珠奶茶。我那时候想的最多的跟你碰面的场景吧,大概是在一场盛大华丽的晚会上,我身穿长裙,裙摆最好还镶满了施华洛世奇钻——别笑,憋住——然后缓缓地走到你面前。你整个人悲痛欲绝,沉寂在被我打败的挫折中无法复原,蹲在地上整个脑袋都被抓破了,跟我恶狠狠的说:都是你,害得我倾家荡产!然后我轻蔑一笑走远,你在后面嚎叫,被保安赶出晚会……那时候想想就好开心,做梦都会笑醒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陆极北笑得腰都要直不起来了:“哈哈,你怎么就跟我那么大的仇,也是奇了,你怎么着也应该对付我们的公关经理吧?怎么都引到我身上了?”

    梁丛薇叹了口气:“那时候觉得你们太嚣张了,抢资源抢人,在网上刷帖子都刷不过你们的水军,气晕了简直。那时候想着要奋斗,莫名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假想敌。你们家公关又没什么名气,跟你们公关战哪怕输了,我也从来都觉得是你们钱多土豪的原因,完全不觉得是自己技术能力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陆极北点了点头:“你也知道的,公关终究是个辅助,是建立在好的资源、好的艺人之上的。”

    梁丛薇皱了皱眉,有些疑惑地回过头:“所以我才奇怪了,怎么你会想来挖人,挖我呢?谁打怪会去别的队撬一个奶妈啊?”

    陆极北扭头看着她,嘴角勾着浅笑:“不是说了因为喜欢你么?”

    “你骗骗小姑娘就是了,你当我刚十八呢?”梁丛薇撇了撇嘴,“我真的很好奇。你怎么就笃定于申明会赶我走?会笃定他会让我背锅?张菲菲那事情有预兆么?不可能啊,我离她那么近都没发觉。”

    陆极北看着前方的路,手指敲了敲:“没啊,我并没有笃定。不过一种尝试而已。于申明不赶你走,我也并不损失什么,一切跟原来没有差别。不过送送花而已,你都扔了,一点都不考虑我的心情,我怎么还会笃定于申明会疑神疑鬼到那一步?至于后面的事情……”陆极北摊了摊手,“我觉得他的每一步其实都挺蠢而不自知的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不聪明,”梁丛薇冷笑了一声,“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开把责任推给自己的员工,这种下三滥的手段,若是我稍微有点名气,估计于申明那边就混不过去了。可现在又如何?”梁丛薇愤然地咬下了一颗珍珠,“网上有几个为我发声的,于申明一波水军一上,反而成了我的亲友团在洗地。有时候我都开始怀疑了,黑白真的那么重要?”

    “黑白当然重要,”陆极北正色道,“聪明是一种天赋,善良是一种选择。但聪明的人往往会选择善良,因为那是成本最低、收益最大的模式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梁丛薇疑惑地扭头看着他,陆极北笑,“相信我,一个人能够善良,是上天给的最好的礼物。”

    闲逛了一圈后梁丛薇回了家,工作定了下来,梁丛薇也感觉轻松了很多。跟爸妈打电话的时候,梁丛薇绝口未提被前东家阴了一把的事儿,而梁丛薇的妈妈则一直担心梁丛薇吃不饱:“工作累么?过年回来么,我熏了腊肉香肠,给你寄点腊肉来?多吃点蔬菜,注意身体,太累了就回家……”

    梁丛薇一口一口地应着,虽然梁妈妈现在深情地呼唤她,但梁丛薇回去不到三天,铁定要挨骂:“竟然睡到十点才起你是人哦?”“你房间也不收拾你还是女的不!”“一天到晚就在床上躺着你也不怕成了猪!”……

    父母那里电话打了,然后就是桂硕那处。梁丛薇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告诉桂硕自己入职到了贝恩的事儿,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比较好。桂硕似乎是一定会生气的,但估计不会有之前那么生气了——毕竟桂硕也看到了于申明是怎样对自己的,自己再效忠星益那不是傻么。所以估计最多也就气个两三天的事儿。

    而桂硕显然已经忘了这件事,他的假期还剩下不到一个星期,他打了电话,心急火燎地催着梁丛薇陪他去度假山庄玩。

    说是度假山庄,其实是郊区的大型别墅群酒店,有草坪有游泳池有人工山水湖,周围有一座小山。主要是安保比较好,明星去了比较自在,没出现过狗仔偷拍的事情。

    桂硕心情很好:“那边的游泳池是温水的,半室外的,全透明玻璃,又暖和,风景也好,正好靠着一座山,梁丛薇你想象一下,躺在椅子上,晒着太阳或者月亮,悠悠闲闲地喝一杯饮料,身后的房间还可以看电影,简直身在夏威夷!你为什么还不强烈要求我带你去!”

    梁丛薇幽幽地回他:“桂硕还好你不是做房产销售的,就你这推销水准,房子一准砸手里了。”

    桂硕那边沉默了一会儿,梁丛薇听到桂硕哗哗哗翻动书页的声音:“嗯……还有,哦,对,有米其林餐厅的大厨!美食,铁板烧,料理……都有!”

    梁丛薇心动了动:“有西瓜汁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有。”

    “大屏幕能看动漫吗?想看哆啦a梦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应该有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吧,”梁丛薇也想在那里好好放松放松,顺便把自己要去贝恩工作的事儿好声好气地跟桂硕说清楚,希望桂硕不要到时候又气鼓鼓的不开心,“什么时候去?”

    “我代言过他家的度假村,是他家的贵宾,只要提前一天预约就行。”桂硕的语气得意洋洋,“我们后天就去吧?可以待三天!”

    梁丛薇算着时间,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