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家 法

花容别墅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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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子明寻常直立着,若无其事毫无防备、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拳打来,人们看着,他的身子象一条垂着的毛巾突然被捅了一下,只是一颤,又迅速恢复了原状,而图强感觉拳套打中对方躯体时象击中一团极柔软的面团,不是落空,而是不实,稍一疑惑,二叔的左肩,猛地震回,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的力量通过自己的胳膊,传至整个躯干,硬把自己全身掀得四脚朝天,合身象被身后一辆突然启动加速的卡车拽出去,瞬间悬空,落地时双脚紧捯了几步,还是重重地四仰八叉地跌在地面上。忍痛侧起身再看师叔,自己已摔出五、六米之外了。

    餐厅突然静默了,徒弟们没有明白发生的事情,紧接着掌声、叫好声炸起!徒弟们都欢呼地站了起来。朝着秦子明簇拥过去。

    师傅的BJ的两位师弟都站了起来,两位师叔吃惊地看着李师傅,他们只知道本家师傅陈发科的曾祖——陈长兴有过“座椅弹人”的传说,不曾想今天真的看到了,老哥两连忙抱着拳对着李师傅说:“师哥,师哥,道喜!道喜啊!”李师傅也不得不站起身,拱手还礼道:“同喜,同喜”,老爷子站在那里泰然自若,礼貌应对,视为平常。

    老大和师弟们都站起来了,老大伸出大拇指,其他弟兄都倍感自豪。他们真正见识到了本家的上乘高功。实话说,太极拳这几十年几乎堕落成健身操了,好的推手已数难得,散打更是根本看不见太极功夫,在全国的比赛中战绩远不理想,对“拳击”太极拳就很难对付。今天大开眼界,哥们无不欣喜,由衷的兴奋!

    图强站了起来,大家知道“放”出去的人,一般不会受伤。图强用牙叼手腕上的绳扣,有人过去帮忙,脱下拳套。

    众目睽睽之中,图强当胸抱拳,说:“师叔,佩服!”态度很诚恳,但是话没说完:“不过刚才带着拳套,您也不方便,我想不带套子,跟您走走,能赏个面子吗?”说着,双拳还在托举着,等着子明回答。这种做法不是那么仗义,多少也有点“赖”。

    图强摔倒起身时后悔了,恨自己刚才手软了,应当直击面门,那样他哪里还有弹放的功夫可用?图强对武学有天生的好悟性。他研究中国武术,最大的弱点是,极少击打头部的专门技术和训练,拳击却专门打头,而头部、特别是侧颊最脆弱,拳击一术十几代人发展下来,技术非常纯熟。但是他也知道,拳击劲道却不如中国内家功夫。图强苦练过TJ的“六合通背拳”的“摔掌”,远胜拳击的“直击”和“摆拳”,俗话说叫“扫着死”,是说一掌劈下,手拦手断,身搪身亡,而且臂展放长,优势明显。这一招很适合击打头部。但是限于散打规则限制,戴拳套不得发挥。今天碰上高手了,都是内家拳的功夫,我让你的“发劲儿”根本用不上,豁出去试试!有了这一番心思,所以才敢再次叫板。

    子明还是不喜不怒,依然是刚才的口气:“随便。”身子还是那样随随便便地站着。

    众子弟也不再说什么了,倒真想看看自家功夫怎么收拾拳击。大家纷纷让开场子,让长辈们看得清楚。首席餐桌两辈七人落下座来,静下心专心看着事情发展,他们面对的还真是当今传统武术的大事,陈氏太极怎么进入当今的武术竞技。

    子明伸出手,用手指朝自己勾了勾,意思是让对方放马过来。对方端着拳架跳步近身,子明微微坠身,前脚虚步,顿觉身体轻快,两眼沉静中泛出骇人的杀气,图强顽强地顶住这两道凶光,左拳直击,瞬间三个连击,直打面门。子明知是虚探,真劲儿还没有发出来,侧身贴着鼻尖让过。众弟子看出图强的拳速惊人,一秒钟之内单臂连出三拳!又是一个三拳连击!子明索性闪展挪步,晃到图强的“二点”方向,斜对着图强。图强见机会来了,对手竟然站在自己的右拳角度,说时迟,那时快,好图强,正在跳动的脚步,猛然左脚搓地,把拳击的步子变成了“通背”的“弓步”,顺势“疾蹬”,身体窜前一米之远,接着右脚震地,“哈!”,合身摔出“通背劈掌”,那力量势大力沉,有万夫不当之勇,朝着面门劈去。

    李师傅不由得欠起屁股,大师兄也惊住了。子明的全身全部亮在图强的自上贯下的纵向劈打范围。而图强竟然变“拳击”为“通臂”劈掌。

    子明的功夫到底已入上乘,神意一动,扬起右手去接图强劈下的右手,触着手腕的一瞬间,右脚后撤,变身侧站,翻腕以三个手指轻轻地“叼住”那手掌小指根部,只是这短短的一瞬奇妙发生了——图强犹豫了,继续用力则被师叔借力翻到,停住发力则必被他借力放出去,心思万分之一的迟疑,子明的左手“单鞭”勾打撩起,图强的右肋已经全部暴露在师叔的攻击范围,图强一下子吓坏了,“妈啊!”还没喊出来,秦子明左掌在他肋下抖弹发力,远望只是双臂那么扩张一抖。

    太极拳的发力是“寸劲儿”。内家拳种讲究“寸劲儿”发力的不少,但是当今真正见过的都很少,不信你找人问问,寸劲儿发力是什么样,一准答不出来。“寸劲儿”是“炸力”。子明的拳背硬生生地触着对方肋下时,图强全身痉挛似地一抖,五脏震撼,只觉得全身像灌满水的皮球被打爆了,全身的“气”四处崩散!七尺高的汉子,登时象一条摘下的布制条幅,垂直地堆乎在地上。

    当人受到强大打击时是什么样的心理?就是恐惧,发自内心的意志崩溃后恐惧,已然贴近死神,感觉到生命的脆弱而无法自控、转瞬将逝的恐惧。此时图强就是这样,全身瘫软跪伏在地上,人已经说不出话来,但是两手拢成抱拳样在地砖上捣蒜似地磕动,意思是求饶勿打,嘴里说着“服了服了”,却没有人能听到。

    众弟子们真正开心哄笑,唯有几个资深的弟子,担心图强被打坏了。他们知道,“四两拨千斤”的发力是善手,不过是把人远距离抛出,皮肉之苦而已,而图强受的师叔这一下,确是生生“楞打”,这是自家拳中最可怕的,想近身看看图强,忌惮于师叔都围观者不敢动。

    此时子明,叉腰看着膝下的图强,问道:“你,还有想法吗?”

    图强无力地摆动手腕几下。

    子明指着图强的后脑勺说:“你,记住喽,天下功夫在太极!”

    图强勉强抬头,又无力地垂下,算是点头了。

    几位弟子见师叔已经说出结束语,大胆凑近蹲下询问。老大也走过来了,他知道老二手重,担心图强被打坏了。但是子明拦住了他,说了句“没事”,拢着大师兄回到自己的主桌。

    显然李师傅也担心了,忍不住问子明:“用了多大的劲儿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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