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4 章 玩笑

法采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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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傅厦真的病了。

    爸妈开店的空闲时间,还要一趟趟跑回家里,照看一下发烧躺在床上的她。

    傅厦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,浑浑噩噩地梦到了很多事情,又都全部忘了。

    到了第三天,她想自己不能再这样躺下去了,撑着自己起了床,说要跟爸妈去店里帮忙。

    她爸妈连忙说算了,“你才刚好一点,在家休息吧,不然出去找人玩一玩也行。”

    她妈说着,突然提到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对了,怎么最近没见小梵?”

    傅厦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怎么告诉她爸妈,陈梵不会再来了,以后都不会来了。

    只是这时她爸说了一件事。

    “可能家里有事。我听说,他们家的厂子好像卖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她妈吓了一跳,“这么大的厂子,经营这么多年,怎么说卖就卖?”

    她爸也不知道具体情况,“不清楚,还有工人闹事什么的......反正咱们也管不了,小梵也大了,兴许能替他爸负担一些。”

    爸妈并不知道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,聊了两句也就算了,又让傅厦出门转转,“去小公园里溜达溜达也行,我们不用你帮忙。”

    他们去店里做生意了,傅厦直楞楞地坐在沙发上,脑袋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一种可能。

    那个人,好的大大小小都捧出来,坏的桩桩件件藏在心底。

    他和她分手,是不是和陈家的事情有关系?

    他特别会骗人,她是不是也被他骗了?

    分手并不是他的原意,他只是迫不得已!

    这念头就像是干枯草场里的一束火苗,亮起来的一瞬间,就把整个草场全部点燃了。

    傅厦心里颤着,她想一定是这样,她一定又被他骗了!他肯定有什么不得已!

    这个念头一出,她来不及再去想别的,换了衣服就往陈梵家的别墅跑去。

    她几乎是一口气跑到的,只是因着发烧躺了两天,整个人汗流浃背,喘得厉害。

    约莫是她的表现太异常了,被别墅区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大叔,你不认识我了吗?我是来找陈梵的!”

    大叔当然认识她,问她怎么跑这么急,“这么热的天可别中暑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还递了瓶水给她。

    “先喝口水。”

    傅厦谢了他的好意,她现在一心一意都只想见到那个人,问他是不是因为家里出了事,才和她分了手?!

    她摆手不要大叔的水,刚要跑进门去,突然看到了不远处陈家的别墅门口,有人开门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是陈梵。

    傅厦心头一跳,下意识要招手去唤他,却看见他手里拿了个透明盒子包装的玩具娃娃。

    那玩具娃娃有半人高,远看着就能看出那娃娃精致又漂亮。

    而娃娃穿了件红色连衣裙,连卷烫的头发上,系了红色的蝴蝶结。

    傅厦整个人定在了门口。

    如果她没记错的话,这个娃娃就是邵心文平时的打扮吧?

    邵心文,一个喜欢了他很久的女孩子,那个牵手当天就跟所有人宣布的,他的新女朋友。

    傅厦心头颤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看到远处的陈梵手里抱着那个娃娃,极其珍重地先将娃娃安顿好,自己才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。

    傅厦迈进别墅区里的脚,怎么都落不下来了。

    毒辣的太阳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晒到爆裂。

    她恍惚着,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她和陈梵不是分手了,而是,他喜欢上别人,把她弃了。

    就算陈家的厂子出了事情,却和他喜欢上别人没有关系......

    傅厦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,自嘲地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她自嘲着笑着喃喃。

    “我真是太好笑了,我怎么这么自作多情?”

    可笑,她还幻想着是特殊的原因,是他不得已骗了她。

    可人家早就说的很明白了,就是出轨了,就是,喜欢别的女孩子了。

    不是假的......

    傅厦在那洋娃娃的红色连衣裙中越发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天呢,我怎么这么好笑?我也太好笑了吧?”

    只是她笑着笑着,又想到了别的,急忙转了身去要离开。

    她不能让陈梵看见她。

    不然她怎么解释呢?难道告诉他,她脑子发了疯,自己编了个理由跑来找他,巴巴地想要求他回去吗?

    她还要不要脸了?

    傅厦摸了摸自己的脸,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,她的脸热得发疼。

    她还是要脸的。

    她傅厦做不出来这么卑微的事情!

    傅厦转身就要离开别墅区。

    保安大叔都被她弄蒙了,见她浑身是汗地跑来,不知道看到了什么,眼睛又红又肿地,却在莫名其妙地发笑。

    保安大叔见她不对劲,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“唉?你这孩子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事,没事。”傅厦极力让自己显得没事,压着喉头咕噜噜的哽咽,跟保安大叔轻声说了句。

    “大叔,我一点事都没有,我走了......”

    她扭头就走,快到保安反应不过来,他在后面喊了她。

    “小姑娘,喝点水再走呀!别中暑了!”

    他这一喊,惊动了不远处的人。

    傅厦眼角瞥见,那个人好像看了过来,看见她了。

    她再来不及说一句话,慌不择路地跑开。

    她闷着头快步跑着,可那人家门前的黑色轿车发动,很快到了她身旁。

    他从车上下了来,跟在她身后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傅厦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下来,可她再狼狈再卑微,也不会去在他脸前装可怜挽留。

    她不需要他的可怜。

    她一把擦掉眼下的泪,挺直了自己的脊背。

    他走的很快,到了她身边才一步停住了。

    “厦......”

    他顿了一下,又改了口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这?”

    傅厦嘲讽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是呀,她怎么在这呢?

    但她什么都不想跟他说,她忍着眼底往上冒的眼泪继续向前走。

    夏日的热浪,一浪胜过一浪地打过来。

    他又叫住了她,声音不知怎么低哑了些。

    “那边不是回家的路,回家的路在另外一边。别走错了,快回家吧,好吗?”

    是从前那让人熟悉又让人混乱的温柔语气。

    但从他宣布出轨的那一刻,这些都与她无关了。

    可是傅厦的眼泪忍不住了,叽里咕噜往下掉,她心头酸疼得厉害,她想问问他,她这样他满意了吗?

    只是一低头,瞥见了他手腕上的手链。

    还是照片上那条,那条和他的新女朋友同款的游乐场手链。

    只一瞬,傅厦突然就清醒了。

    她有什么必要掉眼泪?

    她没有错,是他出轨了。

    她又有什么必要在这个出了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?

    太阳热辣地晒着大地,傅厦的眼泪似乎在一瞬间都蒸发掉了。
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,让自己渐渐冷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喉头不再哽咽发酸了,她把脊背挺得笔直,没再回头看他一眼,只是淡淡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不认识你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地,她平静地走开了。

    他可以去喜欢别人,去喜欢任何人。

    但这都和她没有关系了,她不会再喜欢他了。

    她会忘掉这个人,从此刻起,到永远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浦市。

    婚礼结束之后,天边雷声轰隆作响,很快下起了大雨。

    傅厦喝了很多酒,她说她要把叶静和蒋寒婚礼剩下的喜酒,全部喝光。

    杨暖和叶静把她弄到了房间里,她还问叶静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你的新郎小气,不舍得给我酒喝?”

    叶静说是的,“他都好几个月没工作了,没钱买酒了。别喝了厦厦,睡会吧。”

    傅厦说不睡,又去拉了杨暖。

    “杨律有钱,你去帮我买两瓶酒来,我想喝伏特加。”

    “天呢......”

    杨暖从没见过傅医生这个样子,平时都是她被男人们气到,酩酊大醉缠着傅医生去喝酒。

    骄傲又高冷的傅医生,怎么也会这样呢?

    她说她也没钱,“我、我买不起伏特加,还是给你烧点开水吧。”

    傅医生不高兴了,“那你就去三伏酒吧,佘两瓶酒来,程老板娘才没你们这么小气!”

    杨暖怕了她了,只能佯装去三伏酒吧给傅厦佘酒,让她先乖乖躺下来,然后去找服务员给她弄点蜂蜜水解酒。

    她走了,只剩下叶静和傅厦两个人,傅厦醉醺醺地躺在床上,叶静看着,默默叹气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傅厦和陈梵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,可她和傅厦认识那么多年,傅厦从来都没有这样过。

    她坐在床边,轻轻摸着傅厦的脑袋。

    “厦厦,到底怎么了?”

    傅厦没有回应她,只是将头枕在叶静腿上。

    她闭起眼睛,在浓重的酒气和窗外噼啪落下的雨声里,沉默了半晌,才低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叶静,我好累啊。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天边乍开一闪而过的白亮光线,雷声轰鸣而至。

    陈梵在去往机场的路上,顶着倾盆大雨,将越野车开到飞起。

    项队又打了电话过来。

    “我跟机场的人打好招呼了,你现在快去机场,刚好来得及搭上这班飞机来南州!快些,我们要跟邵心武抢时间!”

    陈梵嗓音低压着,回了一声“好”。

    在暴雨里将车开到了最大马力。

    就在刚才,就在婚礼的湖边,他快要等到他的傅医生的时候,项队来电告诉了他一个消息。

    邵心武越狱了。

    邵心武在南州城郊的路上,越了狱车逃走了。

    南州是邵心武势力盘踞了很久的地方,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,如果这次让他真的逃了,想要再把他抓回来,会是天大的难题。

    项队打电话通知陈梵的同时,就让他立刻去机场,乘坐今晚的飞机赶过来。

    更熟悉邵心武,也更熟悉南州的,也只有陈梵了。

    时间紧得一分一秒都容不得他停顿。

    彼时,他好像看到远处的楼下,他等了太久的傅医生,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雨还在下,越下越大了,车窗外郊野一片寂静,可车内的陈梵却在噼里啪啦落下的雨滴中,心乱如麻。

    她应了他的请求去了湖边。

    她又给了他机会,她去湖边找他了,可是,他来不及等她了。

    他将她晾在了那里。

    陈梵口中发苦,禁不住向渐行渐远的浦市看去,城市的灯光渐渐变暗,又在暴雨中逐渐消失殆尽了。

    老天爷,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,跟他开玩笑。

    就像高中毕业那年一样。

    老天爷给他的玩笑,是那么地措手不及,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