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5 章 叫醒

法采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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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看来你......经常梦见陈梵啊。”

    少年眼中笑意太盛,就这么看着她,看得傅厦不由地又咳嗽了几声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到我家来了?”她怎么都想不到。

    他现在不应该在南州上学吗?就算今天是周末,他又怎么可能做那么久的火车过来?

    她这里还没想明白,她爷爷拿了水果和水过来。

    “厦厦,赶紧谢谢这个小哥,他给你送药来了。”

    爷爷把水果拿过来给陈梵吃,放了茶杯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陈梵一副好孩子模样,极有礼貌地道谢。

    “谢谢爷爷,爷爷叫我小梵就行,我跟厦厦一般大。”

    他喊得亲切,爷爷听得眉开眼笑,傅厦无语。

    这会儿正好有邻居叫了爷爷一声,爷爷让傅厦招待他,先就下楼去了。

    傅厦看着眼前的少年,这才闹明白状况。

    “你真是给我送药?”

    昨天她爸妈跟她说,药有眉目了,等到买到就让人给她捎回去。

    但她没想到这么快,而且,捎药的人一定是顺路回家的,怎么可能是陈梵。

    她还没问,陈梵就猜到了她心里想的。

    他拿了个橘子一边剥,一边告诉她。

    “我跟你爸妈说,我这周要去小姑奶奶家,火车正好顺路过你们这儿,你爸妈就把药给我了。”

    傅厦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“那你今天还要去你小姑奶奶家?明天再回南州?”她疑惑,“来得及吗?”

    陈梵笑出了声来,笑得傅厦更迷惑了。

    “你笑什么?”

    “笑一个傻子。”陈梵剥橘子,像削苹果皮一样,一圈一圈不断开。

    他笑了半天,才抬头看住了她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,不就到小姑奶奶家里了吗?”

    这句问话的尾梢,声调挑了上去,挑的傅厦一阵的咳嗽。

    “你......”

   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,但着实多看了他几眼。

    说话的工夫,他剥好了橘子,放到了傅厦脸前,又把爷爷端来的水也推了过去,最后从夹克内侧将药拿了出来递给了傅厦。

    “吃药吧,小姑奶奶。”

    傅厦不知道怎么,脸有点热。

    但他又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不对,应该是:吃药吧,大郎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他是潘金莲吗?!

    傅厦无语,看着那药盒。

    傅厦没吃过这药,不知道剂量,显然陈梵已经看过说明了。

    “一天一粒就行,据说副作用没那么明显,你吃吃看。不行的话,再找别的药。”

    要是这个不行,又找来了别的药,他会不会再来一趟?

    傅厦莫名觉得,这个人真是什么都能干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走?”她突然问。

    陈梵听了,可就皱眉了,他打量她。

    “我才坐了不到五分钟,你就想让我走了?你也太无情了吧?”

    傅厦又是两声咳嗽。

    “今天很晚了,应该买不到火车票了,你明天再回去,周一能赶得上课吗?”

    陈梵明白过来她的意思,他无所谓地笑笑。

    “没事,我班主任不管我,我去西藏旅游半个月,他可能才会想起来给我打个电话吧。”

    这话听得傅厦皱眉。

    班主任放任自流的学生,那得是多不学习的学生。

    “你不学习吗?不考大学吗?”

    傅厦一直都想问他这句,只是最开始的时候,他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小混混的样子,这种人不学习好像也没什么奇怪。

    但认识了这半年之后,傅厦总觉得,她和自己印象的小混子们,不太一样。

    甚至有时候,她会觉得他做事比她还认真。

    这样的人,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学不上呢?

    他上的南州一中,是南州多少学生,想进也进不去的。

    “你不学习吗?”她又问了一遍,声音放轻了不少。

    她没有质问他的意思,她只是不明白。

    陈梵正拿起第二个橘子在剥,闻言修长的手指顿了顿。

    “想劝我学习啊?”他没回答,反而问了过来。

    傅厦哼哼两声,“学生本来不就应该学习吗?你又不笨,浪费时间干什么?”

    她这么说,他突然看了过来。

    他瞳孔发深,莫名有些吸人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我不笨?”

    他玩笑似得说着,“你不知道,我中考可没考上南州一中,是我爸给学校搞了投资才上的。好多钱呢。”

    傅厦并没有太惊讶,她有想过是这种可能。

    因为陈梵从来都不学习,她甚至没见过他背书包,这样的学生,怎么可能考得上南州一中。

    “花钱进的怎么了?只要最后你能正经考个大学,跟中考考进去的同学,也没两样。最后走出来的路是对的,中间是不是走了弯路,谁在乎呢?”

    橘香持续散在空气里,清新地似乎渐渐洗净了人的肺腑。

    陈梵一时没说话,他半垂着头,额前的碎发,在他第二个橘子剥完之后,轻摇的幅度减小最后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整个人少有的安静。

    在这稀罕的安静里,傅厦都不敢动弹了。

    她默默扣出一粒药,就着他递过来的水,把药吃了,从眼角偷偷扫了扫他。

    放下水杯的时候,他才抬起头。

    傅厦在心里暗想,他是不是要发表一番学习或者不学习的言论,没想他指了指茶杯里的水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都喝光了?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不是他推给她喝得吗?她瞥他。

    他笑着瞧了过来,“喝光就喝光吧,麻烦傅同学再给我倒一杯。”

    傅厦倒也没说什么,给他倒了杯水。

    他先盯着她看了一会,然后一仰头把水全喝了。

    他是火焰山来的吗?这么渴?

    可他突然起了身。

    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走了?这就走?”

    “不然呢?”他忽然探身靠近了来,“留我在你家住一晚上?”

    傅厦伸手,照着他的胳膊打了一巴掌。

    他吃痛地轻叫一声,然后又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真的要走了。我来的时候看了车票,现在走能赶上今天晚上的班次,要是明天再走,周一真要缺课了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把第二个剥好的橘子也塞到了傅厦手心里,跟她没脸没皮地眨了一下眼睛。

    “走了,回去学习去。”

    走了两步又站住,回头看她。

    “暑假记得来南州。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那天,他走后好久,傅厦还想着他说得话。

    他问她要考什么大学。

    她说清大,“我和小静约好一起上清大。”

    他那时听了,颇为苦恼地揉了揉额头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才开始学习,清大恐怕是考不上了。但首市的大学挺多的,我总能考上一所吧。”

    他笑起来,眉梢扬着,“到时候,你和叶静一起去上大学,也带上我呗?”

    叶静连他是谁都不认识好不好?

    他来凑什么?

    傅厦当时就怼了他,“你先能考上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首市的大学,几乎没有分低的。

    但他只说了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浦市。

    傅医生吃得不是当年专门买的药,只是普通的抗过敏类药物。

    这一睡,醒过来的时候,正好看见外面的的天光。

    天都亮了?

    这类药物对自己副作用明显,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
    傅厦还算淡定,但她转眼目光略微这么一转,看到一个男人走到了餐桌前,姿态悠然地摆了一盘烤香肠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男人穿了件灰色圆领衫,精细的腰间系了淡黄色的围裙。

    那是她的围裙......

    傅厦脑袋打了个结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我家?”

    “醒了?”男人歪头瞧了瞧她。

    傅厦突然意识到到不对,看着不属于自己家的一切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你家?!”

    话出了口,就更不对了。

    她拍了自己的脑门。

    “啊,我怎么在你家?!”

    他笑出了声来,傅厦也知道自己问了三个愚蠢的问题。

    她坐起身来,才发现自己睡在他的沙发上,沙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,变成了一张床。

    她努力回想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我不会从吃了药,就一直睡到现在吧?”

    餐桌旁的男人点了点头,接下围裙搭在椅子上,顺手给她倒了杯温开水。

    傅厦有些恼自己,一吃这类药就醒不过来。

    她叹气,“你就没叫醒我?”

    他端着温开水走过来,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笑意,傅厦没察觉。

    “没叫醒。”

    傅厦心下惊讶,她竟然到了叫不醒的地步了?

    没容她仔细思量一下。

    那人就把温开水送到了她脸前。

    “喝点水,吃饭了。”

    傅厦不好意思地尴尬,接过温开水道了谢,才发现餐桌上林林总总摆了好些样东西。

    有刚煎好的香肠、冒着热气的红豆粥、光滑剥净的水煮蛋、还有坚果小拼盘和一大杯浓稠酸奶。

    可怜傅医生多半的早上时间,只能边赶着上班,边吃两个早餐厅的包子打发一下,多久没见过这么丰盛的早餐了。

    但是,睡人家的地方,喝人家的水,还吃人家的早餐,会不会太不客气了?

    她小心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他仍旧戴了严实的口罩和帽子,看不清此刻的表情。

    傅厦觉得有点尴尬,尤其餐桌前就两个凳子,他和她对着。

    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,准备找个借口推了。

    这时,突然想起来一件事。

    现在几点了,她还不知道呢。

    不会上班迟到了吧?

    “我可能快到上班时间了,我得赶紧去医院了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,没往餐桌上去,四处找她的手机。

    那人倒是比她清楚。

    “你手机在我卧室充电,现在是七点半,傅医生用十五分钟吃饭,再用十五分钟过去,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借口没了。

    他都替她算好了。

    这种感觉,又充满了奇怪的熟悉感。

    但他又叫了她。

    “傅医生,快来吃饭吧,不然真来不及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......你不吃吗?”

    他还戴着口罩。

    他摇了摇头,“我一会再吃,傅医生先吃吧。”

    傅厦更尴尬了,但也实在不好找借口,只能认命地坐到了桌子前。

    睡都睡了,蹭一顿又有什么关系?

    她开解自己,大不了以后给他当家庭医生就是了......

    她闷头吃饭,不敢和对面的人对视。

    饭吃了一半,脑中突然生出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搬走了吗?怎么......还有这些东西?”

    男人盛了粥给她,恰好对上了傅医生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家里确实没什么东西了,这些都是今早买的。”他说着,见傅厦眼睛落到了厨房里的油盐酱醋上。

    他轻笑了一声,盛满笑意的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。

    “我又搬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又住回了离她最近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