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战火激烈

无心恋潇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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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知道墙坍塌时触碰到了什么机关,地上竟现出一个黑幽幽的小洞,三尺见方。不经意瞥到,神秘的洞如一个牧羊人对羊群的召唤,莫名的吸引着浅浅的脚步。石阶一路延伸而下,深不见底。

    天越黑,淅淅沥沥的雨中,一人撑着一把伞慢悠悠的走来。

    “君梵希,你……不是在和秋荀白喝酒么?”浅浅正弯腰俯身,猛抬头见到来人,竟不由的有点慌张。

    “喝完了。他们都有事要处理,我正好出来散步。好巧呀,二小姐。”君梵希温文儒雅的笑道,这温润的笑容却让浅浅脊背发麻。他可从来都不好惹的,怎么会是巧合呢,肯定是故意前来找她麻烦的。

    浅浅衡量了一下,开口问道:“你为何骗我说你是西门楼?”

    君梵希把伞遮在她头上,顾左右而言他:“这么个阴雨的夜晚,在这么个废墟,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浅浅讥笑:“几天前我已经招惹过了,君大侠不是正精通这些旁门左道么?”

    君梵希轻笑:“并非旁门左道,智取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智取……”浅浅冷哼一声,“我倒要听听君大侠的编排,如何三更半夜躲在别人家房内把玩青花瓷,智取并蒂绿鄂。”

    “君大侠可这个称呼可不好听,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希郎。”就算在雨中,他也是一贯的慵懒之态,即便他的左臂已被淋湿了半块。

    这是威胁……浅浅心下虽好奇的很好,但不愿受他威胁。灵机一动,她浅笑道:“没人的时候,我还是比较喜欢喊你梵哥哥。”

    “真乖……”君梵希温柔的拍着浅浅的头,好似抚摸珍爱的宠物,让她一阵恶寒,忍住拍去他臭手的冲动。

    “你们家书房的青花瓷瓶之所以能打开密匣,并非因为青花瓷和机关一体相连的,原因在于书柜和青花瓷瓶底的纹络,当纹络相同时,旋转即可打开暗室。”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笑意,似回忆起好玩的事情,声音轻柔的如一曲缓慢的歌,“而你第一次开启时,我用内功把青花瓷稍微吸起来了一点,自然一碰即倒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浅浅叹道,那么惊悚的事情一旦被解开了,真叫人索然无味,有时候知道谜题反而不如不知道的有趣。

    但——又有几个人能破解谜题呢?出谜和破解之间正是高手对弈,是双方棋逢对手,还是一方棋高一筹,尽在其中。待谜题解开时,旁观者很轻松的便吸收了别人的智慧,自然会觉得不过如此。正如芙蓉冠之谜,也许一旦解开谜题,观者一目了然,也许只是唏嘘一声,但解谜的人心力憔悴。

    想到此,浅浅便趁热打铁,忙问道:“芙蓉冠又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芙蓉冠是怎么回事,你应该比我更清楚。”君梵希似乎也对黑洞很感兴趣,抬头望天片刻,又望向黑洞,眼神复杂。

    浅浅哼道:“承蒙赏赐,小女子日思夜想也破解不出芙蓉冠之谜,还望梵哥哥赐教。”

    君梵希轻笑道:“说这样的话,不该是如此语气。”

    “你想听什么样的语气?”浅浅挑眉看着他。他把她耍成这样,难道还指望她对他笑脸相迎?

    君梵希白净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头发缓慢向下,轻轻一挑发梢:“如你今天的装束一般的甜才对。”

    明明是夸人的话,为何到他嘴里却显得如此轻挑,让人愠怒。

    浅浅的脸冷了下来,讽刺道:“君大侠一向都如此说话的么?”

    “对着喊我君大侠的人,我哪有如此闲情逸致。只有对着喊我梵哥哥的人,我才高兴多说几句。”君梵希忽凑上前,对着浅浅轻眨了眨眼睛,“小狐狸,今晚的夜色很好,很长哟——我们不如先到下面躲雨,慢慢聊。”

    周围都是建筑,白痴才会选择到下面躲雨,显然君梵希别有用心。但关键时刻,浅浅竟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脑海里全是君梵希淬不及防的小动作。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心底蔓延,最后她归结为反胃,于是忍不住抖了下浑身的鸡皮疙瘩。不知不觉中,已随着他沿石梯顺势而下,到了地下室,君梵希抽出随身的火折子。

    浅浅幽幽的在内心叹了口气,好吧,既然已经下来了,就当做是探宝吧,书上不都记载密室什么的必然是藏宝之地嘛。这个地下室由石头砌成,看来似尘封已久,地上铺着一层厚灰,每走一步都能看清自己的脚印。

    “小心点。”君梵希把浅浅拉到身侧。

    这空寂无人的石室有什么好小心的?这个登徒子总不放过任何吃豆腐的机会!不过浅浅转念一想,但凡密室都有机关,也的确不能轻视。

    密室两边分别各立着一个黄梨木架子,架子上放着不知名的早已风干了的草药,如干枯的稻草一般。密室尽头是一张黑檀书桌,桌子上放着三个样子奇怪的石器和一堆青釉小瓷瓶。

    浅浅惊呼道:“无色宫?”

    听到浅浅的话,君梵希似有些诧异,问道:“你知道无色宫?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写着吗?”浅浅手指着石器,只见上面写着“毒之最无色”。

    君梵希淡淡道:“是春楼之前本就是无色宫的产业,这里面有无色宫的东西也不足奇。小狐狸,如果遇见无色宫的人,最好躲远一点。她们最擅长的便是编织一张无形的毒网,在人未察觉之前便已毒发身亡。”

    “我一向秉承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的原则做事。若是不招惹我,我怎么会招惹他呢?”浅浅若有所指的看着君梵希。他没作答,似乎没明白她说什么。

    浅浅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:“这么说来,秋荀白也是无色宫的人了?

    “我不确定,他可是你的朋友。”君梵希这才转过脸望向她,嘴角带着嘲弄,“你一向都不清楚自己朋友来历的么?”

    浅浅笑眯眯的看着他:“只要是我朋友,他是什么来历又有什么关系?谁对我好,谁对我不好,我很清楚。”

    君梵希嘴角的嘲弄更深了:“你真的清楚?”

    他这种嘲弄的表情,激恼了浅浅。“当然,谁欺骗我,我也清楚的很。欺骗这种东西,倒是君大侠的强项,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,君大侠觉得好玩么?”

    君梵希的轻笑不见了,特诚恳的摇头,道:“不好玩。”

    “你明知道芙蓉冠的秘密不在首饰上对不对?”

    君梵希越发诚恳了:“对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为何——”见他如此坦诚,浅浅气急反倒失语,原来她的推测都是正确的,他真的一直在戏弄自己!喉咙被千斤重石所卡,只吐得出一句不解的质问,“你为什么一直戏弄我?”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暗室里幽黄的火苗极度诱惑人说真话,君梵希的语气显得淡然而生硬:“因为你自以为是。”

    浅浅懵了,双眼如燃烧的火焰盯着君梵希,几乎要把他焚烧殆尽。她从未想过是这样的答案。

    自以为是,他怎么能这样说她?

    “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自称自己是西门楼么?”君梵希的表情淡淡的,任眼前那双喷火的眼睛点亮整个暗室。“因为我偶然路过一户人家,看见一个幼稚的女孩,欲偷窃自家宝贝,赌上自己名节,只为了实现离家出走的目的。她知道被冠上被采花贼掠走的名声,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?你说她不是自以为是,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的名节是我的事,我不在乎!”

    “你在乎过什么?”

    君梵希幽深的眼眸散发一股闪亮亮的光芒,他不怒而威的语气让浅浅不禁向后退去。他凭什么这么说自己?他把她想成什么人了!她不在乎名节,只是不愿被繁缛礼节所累,并不代表她是个放荡轻浮,薄情寡义的人!几分恼羞成怒,浅浅不顾一切的欲抓起桌子上的瓷瓶向他扔去。

    “小心,有毒!”在她未碰到瓷瓶之前,君梵希及时扣住她的手。

    瞪着他,浅浅的眼睛闪着浓烈的小火苗:“又想戏弄我!”

    君梵希神秘莫测的眼睛在昏黄摇摆的火光中忽明忽暗:“呵,你每次都觉得我在戏弄你。你看这间密室,尘封已久,却没一丝蛛网,你不觉得奇怪么?”

    听他这么一说,浅浅看去,这间密室果然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,没有常见废室的蜘蛛网,也没任何虫蚁的痕迹,再望向之前的药瓶,不由浑身一颤——这一切说明了,这个密室处处是毒。眼里的怒火熄灭了些许,浅浅甩开他的手臂,倔强的瞪着他:“毒药再毒,也毒不过人心。”

    君梵希平静的脸上竟似有一丝怒气,说话的声音也沙哑了几分:“好,好一句毒药毒不过人心。你若真知道人心恶毒,就不会如此自以为是。这个江湖远比你想象的可怕得多,你太异想天开了,你真以为自己的智慧可以玩转武林了?傻傻的去陌生人家里留宿,更可笑的把无故出现的人都当做朋友。你知不知道,每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事都有可能是别人设的局!”

    他说的好像句句在理,却句句难听至极,浅浅一向骄傲的心被他重重的踩到尘土里,她恼怒的推开君梵希:“在什么样的心里,世界就是什么模样。是江湖险恶还是你的心险恶?”

    君梵希的眉宇间可见一丝黑气,似乎也是气极了,冷冷的道:“说的对极了,当然是我险恶,君梵希在你心中只是个淫贼,而那人才是你仰慕的大侠。”

    “我仰慕谁也和你没关系!就算我自以为是,也和你没关系!我和你非亲非故的,你凭什么管我?凭什么戏弄我?凭什么把我耍得团团转?践踏别人的自尊,玩弄别人于股掌,你很满足,很开心,很骄傲吧!还给你,我不要你的东西!”浅浅用力的把芙蓉冠摔到地上,转身而跑。她怕再一停留,泪水会懦弱的落下。

    华贵的头饰被摔倒地上,珍珠水晶,撒了一地,如一颗凌乱的少女心。一连三个凭什么,让君梵希独自站在废弃的密室,大笑了起来。“凭什么——是啊,凭什么?凭一枚珠宝,一件首饰,还是一句承诺?说得对,现在最有资格管你的人也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夜色浓黑,雨不停的落,雨花四溅,浅浅一路跑回房间,盛怒的坐在书桌前,艾心见状忙去给她准备热水洗澡。翻出为君梵希做的画,正想撕裂,忽见上面多了一行字:“水上芙蓉纯戋戋。”

    林间凡鸟啾多多,水上芙蓉纯戋戋。

    林加凡是“梵”字,水加戋是“浅”字。她本戏弄君梵希“吵人”,他便嬉笑她“假纯”。

    浅浅怒极反笑,君梵希,你说我自以为是,你又何尝不是。

    你认定了我斗不过你,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,践踏别人的尊严。

    总有一天,我也会让你输得很惨很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