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偷听遇熟人

无心恋潇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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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前辈勿惊,小辈是六扇门金衣捕快莫悠游,来是想询问关于镇远镖局一案。”

    “可有证明?”

    “铁匣,把这个递给霍前辈。”

    “鄙人不知是莫捕头,多有失礼还望见谅。”许是房间里的人看了莫悠游的官牌,再度说话时声音已没了之前的敌意。

    “前辈不用太拘谨,且把你的经历说来。镇远镖局怎么会被血洗?”

    屋内卧床养伤的正是镇远镖局的总镖头霍正刚,听到“血洗”二字,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无比深沉的痛苦,他轻轻用受伤包裹白布的左手摩擦狰狞着可怕疤痕的右手,仿似抚摸着镖旗那样慎重,沉默了良久,开口道:“我们在灵州城外麒麟镇客栈里遭遇暗算,对方手法狠毒出奇。因客栈正规无恙,饭菜茶水里皆无毒,加上夏天汗多,风尘仆仆了一路,到了麒麟镇镖师们便想洗澡图个清凉。不料歹人竟在洗澡水里投蚁毒粉,洗完澡大家身上奇痒无比,而这时歹人偷袭我们个措手不及!是鄙人对不起大家!霍某因把芙蓉冠缝在衣服里,不敢轻举妄动脱去衣服,这才免过一截。可怜我的弟兄们……”仿似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,没说过如此沉痛的话,说完霍正刚沉沉的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看着他历经风霜的眼里布满痛苦,莫悠游不忍心再追问下去,但案件就是案件,她必须得询问到底,于是硬下心道:“可知道对手是谁?使得是神鹰镖局的飞鹰拳么?”

    霍正刚抬眼看这个不满二十的女娃,她看起来极为沉静,每一个问题都似经过反复推敲才问出口,在问出口的同时必然在心中有所答案了吧。沉思了一下,霍正刚道:“不错,正是神鹰镖局的后人,也是我们镇远镖局的仇人,所以才会下如此毒手。在我们接镖之前,已收到一封血书,信上画着一只鹰,鹰爪下写着四个字‘下一镖,死’。”说到这里镇远镖局的总镖头苦笑一声,“他们是来报仇了。而霍某却必须得接镖,不然镇远镖局的威信何在?因这个原因,鄙人一直以为是仇家报仇。而等鄙人落入他们手里才知道报仇只是其一,他们正想利用我这个心理以为目标不是冲着芙蓉冠来而大意。但对于保镖的人来说,个人恩怨为次,镖为重。就算出了再大的事,霍某也得保全镖为先!鄙人一路沿小道逃到灵州城城西郊荒废的土神庙,却被他们追上。因那时芙蓉冠已被我藏起,所以那群小儿也拿我无可奈何。霍某虽无能保护弟兄,这点硬骨头还是有的!到了晚上,他们说去请一位夫人来,那夫人会使江湖中的‘淫针道’,以针刺穴,让人生不如死。”这一段话断断续续分了几次才说完。

    莫悠游看着他躺在床上的虚弱模样,浑身上下缠着白纱,可见是受了不少酷刑。因说了不少话,本就发白的嘴唇干涩得一道道深纹,如刀划过一般,便吩咐铁匣:“倒杯水来。”

    “那夫人刚到不久,土神庙突然失火。鄙人在迷糊之中被一个大侠救走,随之来到这间客栈,在此养伤。霍某人轻命贱,死不足惜,幸而……霍某保存了镇远镖局的名声。”说到最后,霍正刚的声音无比颤抖,猛地一阵咳嗽。

    ……门外的浅浅满脸通红,因憋气憋得实在扛不住了,蹑手蹑脚的远离厢房几步,大口的喘了几口气,这才又轻手轻脚的回去。

    浅浅自知功力低,不敢离得太近,她隐隐约约听到霍正刚说“和神鹰镖局乃私人恩怨,没什么好说的。”便又小心翼翼往前挪了几寸,听到莫悠游道:“好,既然霍前辈不愿意说,悠游也不勉强,还望霍前辈好好养伤,节哀顺便。”

    这算是告别了吧,浅浅忙向后退去,但转念又一想,她这样反而欲盖弥彰,便装作路过,轻轻松松的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二小姐,你怎么在这里?”身后传来莫悠游的声音,浅浅镇定的回头,惊喜道:“莫姐姐,你怎么也在,好巧。”

    莫悠游笑着指着浅浅发髻上的石榴花:“好娇美的花,在这一头青丝上,真映衬了那句‘浓绿万枝红一点,动人春色不须多’”。

    莫悠游——她竟然在吟诗!

    吟诗!

    浅浅不禁小心肝扑通的颤抖了几下。

    她曾不止一次从如是那听来关于莫悠游吟诗的种种惨状,她这个表妹因小时候不爱学文,在父亲和家族的压力下不得不背诗读词,从而得了她专属的“诗词症”,平日里说话言简意赅,但若发怒,便一个成语接一个成语,从一数到九,语速之奇快,句子之灵变,让人咂舌。

    此外“诗词症”还一显著症状,那就是——她平日从不吟诗,一旦开始吟诗,便如黄河崩堤,一发不可收拾。

    浅浅没想到有生之年,竟撞见了莫悠游的“病发”,但她实在没勇气接招,只得遵循如是真传的唯一的应对方法——跑!

    据说等到没人了,莫悠游就会兴散而归。

    于是,浅浅笑道:“呵呵,莫姐姐休嘲笑浅浅了,如是她们还在等我呢,不打扰莫姐姐办案了,先行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然而她刚转身走两步,便听到身后的铁匣对莫悠游道:“她刚才一直在偷听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浅浅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僵硬了,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走呢,还是转身解释呢。

    “嘻嘻,我也在偷听呢。”突然从屋顶上跳下来一个身穿橙色襦裙的女孩,飘落到浅浅眼前。

    浅浅认得她,正是窈窕秀上的美婢。此时的她已卸去了可怕的妆容,露出一张纯净粉嫩的脸,真是肤如凝脂,细嫩的小脸如同涂上一层奶白的牛乳,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。

    铁匣说了一句话,让美婢甜甜的笑也僵硬在脸上了,他说,“你在房顶已有一炷香时间,在这间房南北数第五六排,东西数第九块砖到十一块砖之间。”

    天涯何处无高手……

    如是和珂玥久等浅浅不到,走过来时,正见到浅浅一脸的感慨,她身后一个橙衣女孩低垂着头,如吊鬼一般晃动着。

    看见莫悠游,如是招手:“表妹,你怎么在这?安郎的表弟刚才一直在找你。”

    又是那个烦人厌、自以为是的贵公子?莫悠游看见石榴花突然想到王安石的《咏石榴花》,忍不住起了诗兴,然而刚萌发的念头硬生生被铁匣压了下去。这个人,他的武功到底有多深?

    她从刚才的惊愕中回神,烦躁的摆摆手:“表姐,我要先去找一个人。办完案再去找你。铁匣,走。”

    美婢嘟囔着嘴,似很不开心,继续在那一晃一晃的看着自己的脚。浅浅安慰她:“我刚才屏住呼吸了,他都能发现。”

    美婢晃动小脑袋,认真思考:“可我也屏住了啊,到底是哪里不小心被发现了呢?”

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?听你口音,不像是灵州人,怎么会来这里呢?”珂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,轻声问道。珂玥见识过她的身手,对她很是好奇。算起来,这个橙衣女孩还是她和如是的救命恩人。

    小女孩完全不设防,甜甜一笑,脆声道:“我叫任天晴,来灵州是为了找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找谁?”如是抢话道,一副卖西瓜的模样,“不管你要找谁,姐姐都能帮你找出来。”浅浅忍不住瞅了她一眼,她简直就是应家的活字招牌,宣传代言人呐。可怜她应家这个搞地下情报的,快被她宣传的人尽皆知了。

    浅浅望着如是,眼神示意:“又吹牛,看你找不到怎么办。”如是扬眉抬下巴,回一个“有我出马哪有找不到的人”。

    “是这个人。”任天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,打开给她们看。

    如是一看,整个人差点要跳起来:“这不是那个小白脸么?”说完,美滋滋的望向浅浅,眼神继续交流,“都说没有姐姐搞不定的,你看火眼一望便知”。浅浅在内心叹了口气,瞎猫碰到死耗子,也是命啊。

    珂玥道:“你要找的是僻远山庄的少庄主?”

    如是惊道:“啊?那个小白脸是僻远山庄的少庄主?那个身价过千万两黄金的庄枝穹?不可能吧!那小白脸一看就是被人包养的!”

    任天晴欢呼一声:“就是他,就是他。我要找的就是他。”

    听到小女孩的肯定,如是想不信都难了。哦,她当时还骂人家穷酸呢!如是恶狠的电眼扫向珂玥,可恶的珂玥,早就知道了也不告诉她!

    珂玥笑道:“像他那样玩世不恭的人,有人戏弄也好,你可是替广大姑娘出了口怨气呢。”

    浅浅心里约莫猜到了这个事情,也接着煽风点火:“我也听说了,僻远山庄的少庄主面对未婚妻登门,竟留书一封便逃之夭夭。如此男子,当真薄情!如是,你骂得好!”她虽脸对着如是,眼睛却微笑着望向任天晴。

    任天晴忙摆手:“我可不是他未婚妻,我马上就可以解除婚约了。我来找他,就是拿个东西,拿到那东西,我和他就再无瓜葛了。”

    如是的正义感被激发,觉得自己之前做得事情实在太对了,太值得骄傲了,她要拿小本本记录下来,留着老年的时候拿给儿孙们做榜样!

    看着可怜的小女孩,她感慨万分:“原来你是小白脸的未婚妻呀……这么漂亮可爱的未婚妻,他都逃跑,真是个笨蛋!”

    任天晴的眼里闪过一丝恶魔之光:“才不是他不要我,是我要解除婚约在前,他逃跑在后。”想到他主谓宾的语法都不会,数都不会数,把两句话算成一句,任天晴补充道,“不过,他确实是个笨蛋。”

    远在赌坊里看人打架的庄枝穹,突然打了个喷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