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有惊有险

无心恋潇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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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乐曲进入最后的高潮了,顾浅浅的舞曲也迎来了最精彩的环节,双手的手指呈不同的动作,以不同的姿势飞舞丝绸,脚尖快速旋转旋转旋转,瑰姿艳逸,回雪飘摇,如清水中荡开的芙蓉花瓣越开越大,在刀剑碰撞的声音里,在众人的呐喊声中,开放中一片峥嵘夺魄的美丽。

    手上的琴音不停,而脚尖的力度和腰臀的幅度不可影响到手,极其考验人各方面协调的能力,没有几年功夫是练不下来的。而且若没有独特的天赋以及一定的内功底子,就算是舞技再精湛的人也练不成“十指开弓”,顾浅浅的心里不禁有小小的得意,幸而闲来无事和珂玥如是她们编排了姐姐谱的这首“长相思”。

    姐姐很喜欢“霓裳羽衣曲”,虽然曲子早已失传,但她说可以想象当时的盛状。她说她很喜欢大宴之后曲终人散的感觉,就好像爱过一场后是长长的寂寞。于是便模仿“霓裳羽衣曲”做了“长相思”,描写女子从初相见到轰轰烈烈的热恋,在最爱时却无疾而终。这首曲子本没有琴音,只是琵琶与笛的合奏,以前也是柳珂玥弹琵琶,应如是吹笛,顾浅浅起舞。顾浅浅编排的舞并非常见的长袖舞,她融入了印度舞蹈元素在里面,故而看起来十分新颖而又明媚妖娆。

    因顾夫人觉得用琴演出最高贵典雅,只许她弹奏琴,顾浅浅无奈只得把曲子改编成琴曲,虽然失去本来幽深缠绵的味道,却多了一丝高山流水的宽广,所以她选此曲,欲在窈窕秀上演出。但见了蝶雨霏的阵势,便知道光靠一首简单弹奏的曲子肯定无法赢她。

    所谓窈窕秀,说白了就是以色诱人,以才悦人。蝶雨霏胜在乐器众多,技艺高妙,曲调非凡,但弱势在于“静”,虽听觉震撼,但视觉并无十足的惊艳感——也就是虽有“才气”并无“色味”。

    针对于此,顾浅浅灵机一动,想出了以舞抚琴,以“动”胜“静”,兼备“才和色”。于是从中挑选了音节短容易弹奏的琴声,柳珂玥的琵琶和应如是的笛是主旋律,她的琴声为辅。虽然她的琴只为小调料,但用丝绸借力弹琴的方法在外人眼里已是十分的震撼了,哪还会细究她所弹的深浅,更何况她们配合得如此完美,简直天衣无缝,灌醉听者的耳朵,迷昏观者的眼睛。顾浅浅暗得意,这必然是一场完美无瑕的演出。

    然而,正跳得酣畅淋漓时,突觉得左腿一痛,似有什么打到腿上,差点摔倒在地,慌乱中,她忙用手扯住丝绸,琴声不和谐的“铮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打到她腿上的正是紫嫣郡主的紫水晶。自十八号出场后,君梵希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,如同挣扎在海水里,想透上来看更多的美丽,却又想沉醉眷恋在一刻。看到十八号用丝绸弹琴,他竟然激动的肌肉紧绷了一下!连她都看得到他手背上的青筋一紧!至于这么激动嘛!这舞蹈跳得乱七八糟,不知所谓风格,琴声更是滥竽充数,怎么就把这帮男人迷成这样!不能让她得逞,不能让她得意,这样想着,紫嫣郡主便把紫水晶当暗器扔了过去。

    而下一刻,她突然感到一股凌厉的劲气打向她的右手,强烈的威迫感让她觉得右手隐隐发疼,花容失色。

    然而,恐怖的劲气就在快打到她手之时被另一股气所截去,无声无息的,舞台右侧角落突然多出了一个大黑洞。这生死一线间,紫嫣郡主禁不住整个人都呆住了,脑子一片空白,良久无法回神。

    君梵希扣住她的右手缓缓向后拉去,眼睛看向左侧,那边一个白衣人也正冷眼望着他,不知道他们眼神交流了什么,之后,俩人便同时向台上望去。

    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,紫嫣郡主觉得恍惚间,有人要废了她的右手,而君大哥及时的救了她。紫嫣郡主何曾经历过这事,几欲哭出声:“君大哥……刚才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君梵希没有回话,只是扣住她的右手,看向舞台,眼神变幻莫测。

    舞台上的美人仓促间,来不及多想,用力拉住幔纱,双手向后,整个身体呈半圆,如彩虹挂天,发出更强劲有力的几声琴音。后台的应如是和柳珂玥听出了端倪,忙抬搞曲调,与琴声呼应。幸而挂的高,可利用幔纱来缓解,顾浅浅不由的舒口气,总算有惊无险。

    本来高潮之后该如泣如诉、呜咽幽深、相思无尽的曲调竟因此而转折,浅浅右脚扣在幔纱上,整个人如仙女采花似的飞向琴弦,在幔纱衬托下如飘若渺,撒开满手的丝绸,以手指拨琴,在空中完成了最后的音节,怔然如梦初醒,放空了思念,让它长嘶,直上青云。

    音消舞落,应如是激动的抱着柳珂玥,欢快呼喊道:“刚才紧张死我了!还好,还好,表演结束了!很完美,是不是?!哈哈,这下牛鬼蛇神都无法阻挡我赢下七千两银子啦!”

    “咦,这是怎么了?”等看到屋里的状况,应如是不由的惊呼——怎么,怎么地上躺了这么多人?柳珂玥的脸略微苍白,轻轻道:“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为首的黑鹰窜出去了,莫悠游也随后追了出去。此时地上躺着六个黑衣人,御林军们正在把他们抬出去。

    顾浅浅走回后台的时候忍不住脚底打颤,真想振臂高呼:“想我顾浅浅也沦为以色侍人了!芙蓉冠,我为你牺牲大发了……”

    然而她还没站稳,突然感到有人热情的从背后抱住了她,香气顿时铺面而来,她刚想推开就察觉到了异样——冰冷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身后人的声音比匕首还冷:“顾飞昇,想留着你妹妹的命就老实站着别动。”

    竟是尤夫人!

    应如是惊呼:“尤夫人,你想做什么?!”

    “不做什么,只要我平安离开便可。”尤夫人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娇媚,但却冷飕飕的,全身充满着戒备。

    应如是喊道:“你要走便走,为何要挟持浅浅?”

    “原来你觊觎的是芙蓉冠,倒真会隐藏!”顾飞昇看着在尤夫人刀口下的妹妹,显得十分怜人,一双璀璨的眼睛半眯起来,闪烁着点点碎光,身子也因害怕禁不住的抖动起来。顾飞昇觉得气血几乎要涌上脑门,他们一家人宝贝的浅浅,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对待,尤其是还在他的眼前!他暗自运功,却又不敢轻易出手。

    尤夫人边往后退去边威胁:“不要轻举妄动,小心你妹妹的性命!”

    尤夫人虽劫持着浅浅,但全身竟然没有一丝空门,走路的姿势都防备的十分好,顾飞昇只能静静等待时机。

    顾浅浅弱弱的开口:“尤夫人,你何苦为了一个芙蓉冠,连自己的产业都不要了?”

    “二小姐,你真当我是开店的老板娘?一线牵红娘店本就只是个幌子而已,而芙蓉冠里的秘宝则是天下难求。”

    顾浅浅冷笑一声,不屑道:“尤夫人切莫被人骗了,一个头饰能有什么秘密?”

    听出了她的不屑,尤夫人嘲笑道:“二小姐非江湖中人,怎知江湖中暗藏秘宝的玄妙?今日就算我不夺,也有大把的人欲抢夺。”

    在她说话的时候,顾浅浅轻微张张嘴,用眼神示意柳珂玥。一直处于惊愕中的柳珂玥会意过来,喊道:“尤夫人,你要芙蓉冠便拿走,我们不会阻拦,但是放了浅浅!”

    顾浅浅表演完,台下是热闹的讨论声,柳珂玥声音虽不大,还是传递到卫启铭的耳朵里,可是他不能动,他必须要坐在这镇守大堂里不安分的人,于是忙望向君梵希,然而紫嫣郡主旁边的座位上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“遭了,有人先下手了!”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。

    “快上,拦截住。”江湖人骚动起来,已有人使用轻功如燕子掠水直欲飞入后台,然而却被卫启铭一脚拦下。镇守在两边的御林军及时出动,站成一排,长刀霍霍,如高墙一般,伫立在凤凰台下。

    “哎呀,哎呀,杀人啦!”那个坐在柳珂玥旁边的俊秀少年开始抱头往外窜,这一声唤醒了正不明情况的寻常百姓,眼见是要刀光血影了,也纷纷嚷嚷的作鸟兽散,大堂内一时无比的混乱。

    林大人喊着李修的名字,得不到回应,大骂了几声后,便欲趁乱逃跑。突然想起了身边的人,忙收住脚步,对紫嫣郡主陪笑道:“郡主,随下官而行。下官定会全力保护好你。”

    紫嫣郡主不愿起身,目光在四下找寻君梵希,明明坐在她身边的,怎么突然消失了?

    而台后的佳人们也动乱了起来,打闹的人正是白芷和蝶雨霏。佳人们本来安静躲在尤夫人身后,忽见尤夫人叛变,更是彼此靠紧了些。白芷见到顾浅浅被挟持欲出去帮忙,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,不小心把蝶雨霏撞倒,蝶雨霏的丫鬟便冲上去揪打白芷,相互对骂。

    “都给我住手!再乱动我杀了她!”见后台也骚动起来,尤夫人退得更快了,眼见已到了门外。这时李修已带了五个衙役赶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好你个尤夫人,竟然敢公然行窃!”说着李修的刀便砍了过去。

    顾飞昇大骇,忙出手阻止他。这个混蛋李修,他这样砍过去,尤夫人很有可能拿顾浅浅的身体抵挡,这样更是害了她!

    趁着顾飞昇出手那一刻,尤夫人放开匕首,扣住顾浅浅的腰,连带着她一起跃出外墙飞身坐到马背上。她身手倒是十分敏捷,就算拖着顾浅浅,也犹如黄莺一般。

    看来是早有预谋,连马匹都准备好了。顾浅浅心道不妙,这样下去,很有可能她会被尤夫人灭口。虽然她不会多少武功,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吧。想着,她便准备使用保命绝掌。

    突然骏马长嘶一声,四蹄奔腾,顾浅浅只觉扣住她腰身的手蓦然松了,连忙回首,只见尤夫人已从马上倒了下去,左手一直死死握住的宝盒也随之滑落。电闪雷鸣之间,从马背底下窜出一条蓝色人影,接住宝盒,继而稳稳的坐上马。

    这变故来的太快了,滴水之间,已乾坤倒置。本来在马背上的尤夫人摔了下去,在马肚底下的人则跃上马背。

    “驾!”来人双腿用力夹住马肚,挥着马缰,策马前行。

    “放我下去。”又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又是一个黑吃黑啊。不过不同于昨晚的嬉闹,这次是货真价实的血雨腥风!顾浅浅的心底不禁涌起一丝害怕,江湖果真是混乱的地方,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敌人会是谁,又将会死在谁的手里。而她更是悲惨,因为不管是几轮黑吃黑,她都是悲催的被挟持的人质命!她不知道的只是,将会在哪一轮丢掉性命。

    阿弥陀佛,她开始自我安慰,人质什么的都是蓝天,都是白云,她可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,怎么会这样丢掉性命?

    “出了城,自然放你。”这匹通体雪白的大宛名驹跑起来,风驰电掣,一路踏翻了一辆平板车,三个菜摊,两个装着水果皮的菜盆,还撂倒一对正相互吆喝卖梅花糕的贩子。风呼啸着从她耳边侧过,伴随着一道冷峻中透着不羁的男声。

    忽略顾浅浅的情绪,这画面还是很美好的,白马如电,挺拔冷俊的蓝衫男子前依偎一个白衣白纱的少女,神仙眷侣一般。

    拐过闹区,越走越偏僻,周围只有稀松的几点房屋。顾浅浅何曾骑过马,被颠簸的肺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,连一丝内力都提不上。这匹马跑得这样快,哥哥肯定是追不上来了,估计她要被抛尸荒野了,这时她唯一能想起的不是还没有写遗书分配她的钗裙,而是一个天杀的影子——西门楼!

    因为这万恶命运的来源都归于他——西门楼!

    如果没有他昨晚截断了她的计划,她现在肯定正逍遥的躺在客栈的床上睡大觉!如果不是为了和他相斗,她也不会再去参加窈窕秀,沦落到现在为人质的局面!顾浅浅在心底呐喊:西门楼,万恶的西门楼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