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调/戏

苏鎏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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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许烟雨重重退了一步,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。

    前有“追兵”后无退路,她连选择跳崖自杀的机会都没有,就这么生生被自称“禽兽”的霍先生逼进了角落里。

    这会儿外头天早已黑透,透过玻璃只能看到黑夜里康复中心朦胧的剪影,以及那些影影绰绰的路灯光。而在玻璃的另一头,许烟雨视线模糊,几乎被逼得无法抬头,只能强迫自己看着这些模糊的光影,默默平复跳动过于剧烈的心脏。

    霍子彥身上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,几乎避无可避。今夜的他比起以前似乎更有攻击性,就像一头蛰伏许久的猛兽终于到了觉醒的边缘,正准备张开他的爪牙,将眼前的猎物彻底收入囊中。

    许烟雨紧张到了极点,默默咽了两下口水。这无意识的举动更像是在挑/逗,看得霍子彥血脉偾张,一时有些难以自控。

    可这毕竟还在中心内,大部分家长和孩子已经离开,但仍有少数人还留着没走。偶尔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,许烟雨就会紧张地浑身颤抖,生怕让人看到什么。看着这样小心翼翼受惊过度的女人,霍子彥也有些于心不忍。

    于是他只凑近了在她脸颊边扫了扫,并未大肆进攻她的双唇,随即便直起身子,拍拍她的脸颊:“好了,放过你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听着真让人来气,可许烟雨现在完全不敢得罪他,反倒得做出一副感激的表情来: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言不由衷,我可能会改变想法。”

    “不,千万不要。”

    许烟雨趁机从他身边的空隙里钻出来,匆匆走远几步,以期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:“今天太晚了,我得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她不等霍子彥回答,直接转身小跑着离开。因为跑得太快没留意身边的情况,在拐弯的时候和迎面来的人撞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两人同时轻轻“哎哟”一声,许烟雨一看是院长,赶紧连连道歉。

    院长只是冲她笑笑,转而谈起小哲来:“许哲今天表现得非常好,许小姐,我觉得他很快就能彻底康复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许烟雨不由激动起来。虽然她也这么觉得,但院长是专业人士,她说的话显然更有可信度。得了这种病的孩子能不能彻底康复并不好说,但院长这么肯定至少可以说明,小哲以后将几乎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。

    或许他还是偶尔会有点犟脾气,或是会保留一两个小习惯,但那又怎么样呢?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,就让他保留这份小小的个性,健康快乐地成长好了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院长。”

    许烟雨的话十分真诚,声音也透了点激动。

    院长拉过她的手,轻轻抚了抚又拍了拍:“许小姐,你是幸运的,小哲也是幸运的。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们挺有缘分。”

    “能碰到您,确实是我们的幸运。”

    “不,我不是说这个。当然,我和许哲这孩子确实有缘分,不过……”院长说到这里顿了顿,脸上的笑容愈加明亮起来,“我觉得我和你的缘分,似乎很早以前就已经注定了。许小姐,你和霍先生是朋友是吗?”

    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霍子彥来了?许烟雨愣了下,笑容有点发僵。

    “只是认识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们应该认识很多年了吧。”

    许烟雨原本已平复的心又迅速跳了起来。院长的话似乎意有所指,可又没有明说,让她一时间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。

    所以她索性不回答,只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,看起来有点尴尬。

    倒是院长没留意到她的失态,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:“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认识霍先生,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。那时候我去过他家几次。印象里他小时候有个玩得不错的朋友,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。”

    许烟雨的呼吸越来越紧凑,就像被人掐着喉咙似的,竟有了窒息的感觉。

    而院长依旧在说着那些令她极为难受的话:“时间过去久了,我也老了,以前的事情本来都忘记了。不过那天在办公室里看到楼下你跟霍先生在一起的画面,总觉得似曾相识。许小姐,当年我在霍家见到的小姑娘,应该就是你吧?”

    “不,您认错人了。”许烟雨想也没想,立马否认。

    但她的这种态度反而引起了院长的疑惑:“不是你吗?仔细看看轮廓有点像,虽然孩子长大后会变,但脸型五官什么的,应该不会太走样。看起来真和你有点像。”

    “不不院长,您一定认错人了。”许烟雨已经有点说不出完整的话了,“我跟霍先生认识时间不长,还不到一年,你说的那个小孩子肯定不是我。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,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
    说完这话许烟雨转身就走,把个满头雾水的院长扔在了原地。就像刚才那样,这一回她依旧走得很急,以至于都没有看到连翘楚,直接从她身边走过。

    连翘楚一手拉一个孩子刚从旁边吃完小点心回来,看着脸色发白匆匆而过的许烟雨,不解地问小哲:“你妈妈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不清楚,也许累着了。”小哲心不在焉回了一句,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儿。刚刚他们分开的时候霍叔叔看起来有话跟妈妈说的样子,难道是他们两个谈崩了,妈妈不高兴了?可他们明明每次在一起都看起来很相配啊。

    不到五岁的孩子到底不懂什么男欢女爱的事情,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想出个结果来也就算了。对面霍子彥则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潇洒地走了过来,看得连翘楚啧啧称赞:“要不说是我表弟呢,简直帅得我都移不开眼睛。你说你要这么早结婚了,得有多少无知少女捧着一颗破碎的心从天黑哭到天明啊。”

    霍子彥不理她的调侃,只问道:“去哪了?”

    “旁边教室有点心,带孩子们吃去了。你怎么样,跟烟雨谈得好吗?我刚刚看她脸色不大好地走了,你们吵架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大概是被他吓着了吧。

    连翘楚望着许烟雨消失的方向,喃喃自语道:“她刚刚好像在跟院长聊什么,总不会跟院长吵架吧。肯定是你把她气着了,你是不是占人便宜了?”

    霍子彥本不想理会她,但一听这话不由双眉微挑:“你说她刚刚和谁在说话?”

    “院长啊。怎么了,有问题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听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,但霍子彥总觉得应该发生了点什么。许烟雨从他身边逃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最多只能说是尴尬,又或者有点害羞。两人分开也有几分钟了,她一个成年人不至于将这种情绪一直挂在脸上,那刚才连翘楚看到的那个脸色不好的许烟雨又是怎么一回事儿?

    难道就像表姐说的,许烟雨和院长谈完之后情绪发生了改变?可院长会跟她说什么呢?

    想到这里他低头去看一旁的小哲。从今晚的表现来看,小哲哪里像是有病,根本就是个再聪明伶俐不过的孩子,他的病只怕已然康复。如果不是为了孩子,又会为了什么?

    聪明如霍子彥这样的,也一时有些找不到头绪。

    几个人也不走远,就这么一直等到许烟雨回来。对方在洗手间似乎调整了一下,回来的时候脸色已恢复正常。

    看到大家都在等她,许烟雨有点不好意思,上前拉过小哲的手向连翘楚道谢,随即告辞离开。临走前小莹恋恋不舍得拉着小哲的衣袖,要哭不哭地说:“许哲,你要想我哦。”

    小哲心里忍不住翻个白眼。又不是不见面了,回去睡一觉明天幼儿园就又见着了,何必这样呢?

    连翘楚有点长不大,还在边上唯恐天下不乱:“烟雨啊,你看我女儿这么喜欢你儿子,不如以后咱们结个儿女亲家吧。你看你跟子彥关系这么好,要是你们两个在一起,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更亲密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太直接,许烟雨立马很不好意思,吱吱唔唔应了两声就拉着小哲走了。待她走后霍子彥看一眼表姐,故作正经道:“你刚才说的什么话?”

    连翘楚笑着白他一眼:“你的心理话呗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,喜欢就去追呗,你这样的条件想娶个自己喜欢的老婆,难道很难吗?”

    夜色里,霍子彥看着许烟雨走远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:“看来你不喜欢计铭如。”

    “说得好像你多喜欢她似的。”

    这下子霍子彥笑得更明显了:“没错,我确实不喜欢她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们两个的婚事……”

    霍子彥没有说话,只意味深长看她一眼,随即下楼走入初春的冷风里。地上投射出他长而瘦削的身影,看起来有几分孤傲,又显得有几分冷漠,就像隐藏在黑夜里的独行侠一般。

    连翘楚牵着女儿的手站在后面看着他走远,心里想的却是,自己似乎越来越不了解这个表弟了。或许,她从来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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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霍子彥的手部石膏已经拆了,但和计铭如的订婚事宜却迟迟没有提上日程。

    到了眼下这种时候,计铭如反倒退缩起来,竟不敢去追问他。经过上次杨颖真的事件后,她实在有些怕了。霍子彥对她已越来越不耐烦,连从前那种面子情都快没有了。她担心自己一旦开口去问,对方会直接提出解除婚约。

    反正他们两个也没实质上的进展,一个月见不了一两次面,既不牵手也不接吻。她空顶着霍子彥女朋友的名头,实际上还不如许烟雨那人女人和他接触得频繁。

    在这种情况下,如果她逼得狠了,对方痛下决心,她反倒得不偿失。她觉得自己就像只被放在温水里煮的青蛙,明明快要到极限了,却还舍不得跳出那一池水来。

    她承受不了失去霍子彥的后果。

    所以她只能这么拖着,期盼着能有转机出现。有时候人还真有点狗屎运,计铭如在那儿度日如年地算计着霍子彥,机会竟是悄然间送上了门。

    就在康复中心的联谊活动结束的第二天,她派出去一直暗中盯着许烟雨的送回来一条重要的消息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院长和许烟雨的寥寥几句对话,连翘楚没有听到,霍子彥也没有听到,但最后竟传到了计铭如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这是关于她最近众多消息中的一条,却是计铭如眼中最有价值的一条。康复中心的院长竟然见过小时候的霍子彥和许烟雨,这消息既让计铭如感到震惊,同时也让她升起了一股模糊的希望。

    许烟雨自始至终没发现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,依旧忙着手里数不清的活计。原先工作室的地方正式退租,她在市中心的一栋商业大楼的十五楼租了一大间办公室,用来安置公司林林总总的人工作人员。

    像范萱顾栋这样的元老级人物,搬家的事情就正式交到了他们手里。许烟雨则负责统筹工作,顺便跟黎辰打电话通气,将一切进展详细地汇报给他。

    在经过了最初的艰难岁月后,工作室终于上了轨道,黎辰也就不再每天定时定点来上班了。他有自己喜欢的事业,把姐姐的心血交给许烟雨后,他就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又重新找了份工作。

    他如今已完全从失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,不会再想不开。姐姐去世这么长时间,他也渐渐缓过神来,尽管依旧对凶手耿耿于怀,但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偏激。

    只是姐姐临死前曾看到的那张照片,他一直留在身边再没有给人看过,连许烟雨那里也没有透露。尽管他们两人现在只是朋友,甚至有越走越远的趋势,可他依旧想保留那份青春时期最美好的暗恋。

    留着这张照片不让人看见,就好像是留住了那段岁月一般。

    搬家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底的某天。前一天所有人就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装箱,只等第二天搬家公司来人连同沙发书桌柜子一起搬去新办公楼就成。

    一想到离开这里将要去到时尚高级的新办公大楼,所有人都有抑制不住地兴奋。尤其是当初招进来做网店的几个客服,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上那么高级的大楼去工作。这年头网店的客服哪有这样的条件,说出去都倍有面子。

    到了正式搬的那一天,范萱一早就到了公司,“上蹿下跳”忙得不亦乐乎。顾栋就嘲笑她,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里的管事,气得范萱一跳三尺高,两个人免不了又逗了几回嘴。

    许烟雨则在自己办公室里接电话,生意一桩又一桩地来,曾经害怕接不到活养不活父母孩子的她,如今却是担心活接得太多,没有太多时间可以陪他们。

    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小时,最后还是范萱还敲门了才勉强挂掉。许烟雨冲她感激地一笑:“幸亏有你在,不然今天非乱死不可。”

    范萱笑着走进来,手里还拿了张白纸。她走近了把纸往许烟雨手里一递,问道:“烟雨姐,这是不是你当初设计的那套衣服?”

    许烟雨一看那张稿纸不由愣了下。这上面的设计她再熟悉不过,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就是这幅设计间接害死了黎夕。

    那是当初黎夕改了她的童装稿子拿去给计铭如的那一身,自从黎夕死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幅稿子。原先的那几张应该还在计铭如那里,黎夕当初办公室也有几张,但她去世之后都一并收了起来。至于她手里这一张像是其中的一张,但上面明显有所改动,看起来和最初的设计有一些细节上面的不同。

    许烟雨很疑惑范萱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。

    “就在一楼的休息室,原来隔壁就是黎姐的办公室。刚刚搬家公司的人来了,搬了休息室的沙发后我才发现这幅设计的。说实话这设计当初我也见过,为了这个黎姐的情绪一直起起伏伏,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。”

    黎夕在这幅设计上确实费了很多心思。一开始入了计铭如的眼,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。后来设计被退,她一时情绪失控,甚至伤到了自己。许烟雨抬手看了看右手心里那条淡淡的伤疤,眼前不自觉地出现了黎夕的笑容。

    其实她离开也没有多久啊,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而已。而凶手一直没有找到,警方的调查似乎陷入了胶着状态。

    这段日子许烟雨忙着挽救工作室,竟慢慢的将它的创立者给淡忘了。现在这张设计稿重见天日,又勾起了她对那段往事的回忆。

    她把稿子一收,冲范萱道:“行了,你去忙吧,帮我盯着点,别让他们把家具磕坏了。对了,你别上手,真要帮忙让他们男生上,别伤着自己。”

    范萱嘻嘻哈哈地就出去了,剩下许烟雨一个人拿着那张设计稿发了半天的呆。

    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样子,办公室终于清空出来。许烟雨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遗漏后就跟房东办了交付手续,退订金付房租之类的事情也一并搞定。

    处理完这里之后她又去到新办公室,指挥着搬家工人将各式家俱摆放到位,忙忙乱乱地竟是忙到了六点多。

    当一切都归置完毕后,所有人都累瘫在了沙发里。许烟雨是他们的头儿,送走了搬家公司的人后转头看着一屋子的“伤兵残员”,难得也豪迈了一回,大手一挥说要起大伙儿吃晚饭。

    一听有吃的众人立马活过来,顾栋最积极,掏出手机就开始刷附近的餐厅,准备大宰许烟雨一顿。许烟雨也是高兴,做足了今晚掏票子的心理准备,招呼着大家收拾干净,就去了附近的一家本帮菜馆大吃一顿。

    晚饭吃得十分尽兴,每个人都沉浸在搬新办公室的喜悦当中,许烟雨也不吝啬,抢在前头专挑贵的点,直把大家乐得合不拢嘴。纷纷表示将来一定跟着她好好干,争取几年内就把工作室搞成中国数得上名头的知名品牌。

    这牛一旦吹开就有些收不住了。光吹牛还不够,还得来点酒助兴。一开始大家还比较收敛,只是喝点啤酒,后来有人点了葡萄牛,再后来二锅头高粱酒都要上了,一个两个做好了醉死在这里的准备。

    许烟雨也不能避免地喝了几杯,脑袋昏昏沉沉的就有些不听使唤。她怕喝多了一回儿得让人背回去,只得找了个借口去上洗手间,趁机到外头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。

    这家餐馆坐落在市中心繁华地带,本是寸土寸金的地方,偏偏老板财大气粗竟还在后头搞了个小花园。许烟雨出了包厢门就去花园里转转,想吹吹夜风散散酒气。

    小花园里空气不错,光线打得却不足,她一个人在那里晃了半天,隐约才发现周围竟有不少像她这样出来散酒气的人。只不过人家都是成双成对你侬我侬,只有她一个形单影只,显得有些孤单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和她一样落单的小年轻,借着酒劲儿占女生便宜,一见到她就上前抓着她的手,“姐姐”“姐姐”地叫了起来。

    许烟雨脑子不清楚,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谁,只是看他年纪不大,也就十七八的样子,嫩得就像那菜市场早上刚摘的水葱似的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小男生拉着她的手叫姐姐,许烟雨竟有些脸红。不过脸红归脸红,她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,赶紧去推对方的手:“不好意思,你认错人了。”

    那人哪里听她的话,依旧抓着不肯放,一只手还往她的脸上头上乱摸,显然是要吃她豆腐。

    许烟雨平生头一回被个小男孩这么调/戏,一时竟反应不过来。直到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的一只手,将那只钳制着她的“魔爪”从她身上扯了下来,又把人像扔轱辘似的往旁边一扔,她才猛然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紧接着,那只手直接搂着她的肩膀,将她整个人一把搂进怀里。恍惚间一个清冷而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怎么,你现在口味变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