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拆骨入腹

井苏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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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菲猛地捂住了嘴,嗫嚅道:“太太,我不是那个意思,您和先生的情分怎么会是假的……”

    麦芽尴尬地调开目光:“季承和他母亲的情分为什么是假的?”

    “这哪是我能问的。”阿菲局促道,“我只知道,从先生决意进驻大陆起,他和老太太的矛盾就公开了。老太太纠集了一帮元老天天闹腾,先生几次累得犯了胃病差点倒下。我听李恒嘟囔过,但具体也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存在心里的疑惑又升了上来。季承与季老太太剑拔弩张,反而是尚微和老太太的关系一如既往。或许这才是季承和尚微关系恶化的原因?正思索着,一个佣人跑来和阿菲耳语,阿菲顿时有点苍白。麦芽不禁问:“怎么?”

    阿菲犹豫道:“老太太来了,就在门口,说是要见您。”

    这种时候,季老太太专程跑来见她?昨晚季承在时,她尚直接推门而入,这会儿怎么还要人通报了?没等麦芽问出口,阿菲就替她解了惑:“先生出门前特意吩咐,太太谁也不见。老太太被挡在门外了,一会儿外面可能会闹大,您别在意。”

    “闹大?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门外便“咚”的一声。麦芽吓了一跳,阿菲连忙推她:“太太还是先上楼吧,已经通知先生了,先生马上回来。”

    麦芽还没来得及接话,又是一阵更响的“嘭嘭”。她直接冲过想要阻拦的阿菲:“我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大门缓缓而开,麦芽一眼看到了季老太太鲜艳的红唇。只不过,她们的距离略有些遥远,整整隔了两排西装革履、虎背熊腰的男性。两排人明显在对峙,双方还各有几人倒在地上,另一些人单手插在怀里,好像随时准备掏出杀伤性武器。

    麦芽遥遥与季老太太对视。老天太显然也瞧见了她,红唇微微一动,一名黑衣男子立刻抬手,将什么东西掷了过来。这边的人连忙冲上去接,可拿到手里却显得茫然。

    麦芽走上前去:“给我。”看清那个东西,她猛地抬头,“你!”

    季老太太悠然一笑:“麦小姐,请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和老太太有事要说。”麦芽镇定片刻,抬腿向前走去,“都不许跟着。”

    “请太太马上回去。”还未迈出一步,她便被拦住,“先生的吩咐,太太不能出门。”

    “啧啧。”季老太太笑着摇摇头,“看得还真紧。麦小姐,需要帮助尽管开口。”

    麦芽暗暗捏紧了拳头:“我一定要去,你们拦着,只能麻烦老太太动手了。”

    “太太!”阿菲惊呼着扑上来,保镖们也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
    季老太太舒心笑道:“都看见了,是她自己开的门,自己求我出手相助。所以别拦了,人没我的多,自家太太也不向着你们,还是等季承回来赶快和他汇报是正经。他要是腿脚快,没准还追的上我们。麦小姐,走吧。”

    说着,对方的人一拥而上。他们确实占了人数优势,麦芽没再受阻拦。忽略阿菲焦急的呼唤,她头也不回地随着季老太太快步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出了众人的听力范围,麦芽疾声问道:“叶宗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?”

    季老太太理也不理,一路走得飞快,直到出了院子才在一辆车边停下,进了后座,只丢下一句:“副驾,别磨蹭。”

    麦芽的一颗心悬在了万丈深渊上。这个护身符是她为叶宗亲手做的,他从不离身。这车就是龙潭虎穴也一定得进,她咬住嘴唇,发狠拉开车门。刚坐定,车子就疾驰而去,同时驾驶室传来沉沉一声:“安全带。”

    麦芽霍然转头,正对上叶宗沉静至冷峻的侧脸。一声“二哥”几乎脱口而出。好在她及时住口,改为:“……叶先生?”

    “行了,别装了。”季老太太嘲讽道,“叶沂,从前小看了你。能做到这个份上,真让人自叹弗如。呵,可怜了我那苦命的儿子。”

    麦芽惊疑不定地望着叶宗: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“现在送你去机场。”叶宗握紧方向盘,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,“美国那边我安排好了,很安全。放心过去,你需要的人都在那里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麦芽的视线不住在车厢里打转,“这是……”话还没完,她突然明白了。

    叶宗和季老太太在一起,对方已经知道她是叶沂。情况很明显,叶宗用叶沂案的真相,向季老太太换了她的自由。就像季承说的,真相能把整个叶家拖进万劫不复的泥潭,而叶宗向季老太太和盘托出,就给了对方挟制叶家的把柄,以此换取她离开的机会。

    如今的澳门,能从季承手里把她弄出来的只有老太太一个。老太太一直巴不得她消失,而让她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活着,既钳制了叶家,又摆脱了她,还能教训季承,是一石三鸟的绝好交易。可她走了,留下的人要怎么办?

    “不行,我不……”

    “开弓没有回头箭。案子不再是秘密,你不走也得走,就当是为了我。”叶宗仍没看她,“我没事,父亲死不了,唐蜜我也会安排,都不用你操心。”

    “叶老头犯病实在怪不得我。”季老太太嗤笑道,“他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,案子的事吓不着他,他是气亲生儿子为你出卖整个叶家,和我可没半毛钱关系。”

    麦芽捏紧了拳头,而叶宗突然长臂一伸,将她的手指覆在掌心,一字字道:“小妹,答应过你的事,我拼了命也会做到。别让我白费工夫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,机舱外的景色倾成一幅四十五度的画卷,然后慢慢被淹没为一片刺目的湛蓝。麦芽仰倒在座位里,眼眶和耳膜都痛得厉害。这一次,真的是诀别了吗?一切和三年前似乎别无二致,又似乎全然不同。都是一场义无反顾的逃离,都是叶宗最后送她。

    他说:“小时候你就说,最怕一辈子困在叶家。像我们这样的人,自由是天大的奢侈,拥有了就别问代价,更别回头。你被迫嫁给季承是我一辈子的愧疚,如今我唯一所求,就是还你想要的生活。你就当替我完成心愿,之后不论发生什么,绝不许回来插手。”

    叶宗为她赔上了一切,逼她不准回头。她一走了之,可叶宗还要面对父亲的责难,叶朔的狠毒,季老太太的威胁,还有季承……季承知道以后,会怎么样?

    他从来不是宽容的人,她却在他身上故技重施,甚至不惜授人以柄。她不敢想他的反应。她清楚地知道忤逆季承的下场,三年前的那个晚上还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那是她生命中最灰暗的日子。季承正式发起对叶氏的收购,媒体上已经频频爆出尚微即将取她代之的消息,每一条都言之凿凿。而她悲哀地发现,即使叶家是个可怕的存在,但亲手把叶氏引上死路,她仍会不住地做噩梦。

    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季承了。自从收购正式提上议程,季承就再没回来过。确实,她不仅是个棋子,还是个敌人,物尽其用之后,便只剩敌意和防备了。

    唯一的安慰是妈妈还在。妈妈的笑容说明一切仍有意义,她并非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可是就在这时,妈妈突然走了。医生说:“先生给娘家太太配的是都最好的药物和护理,能撑这么久,到走也没什么痛苦,已经是奇迹了。太太节哀吧。”

    她麻木的跪在床边,耳边只剩一片无垠的寂寥。结束了,所有的希望、寄托、交易终于都结束了。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,只木然地吩咐后事。阿菲低声回她:“太太,先生早都安排过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个,她竟有点想笑:“仁至义尽。他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“太太说什么?”阿菲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色,“已经通知先生了,但先生在外出差,一时没联系上,倒是……”说到一半,阿菲猛地咬住嘴唇。

    她隐约猜出大概,但人心一旦荒芜,狂风暴雨也没所谓了:“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……”阿菲咬牙闭眼,“尚小姐来了电话,说先生很忙,她尽力劝他回来。”

    这次她真的笑了出来:“替我谢谢她。”

    然后她浑浑噩噩了两天,其间见了严寒一面。严寒的脸上全是痛惜:“放过自己吧,不值得。伯母走了,季承的目的也达到了,继续下去只是自我折磨。我们离开这里,好不好?”

    严寒是对的,不值得。她决定和季承谈谈,让一切尽快结束。但没想到,一回家她就看见了季承。他也是刚进门的样子,脸色有点苍白,漆黑的眼底泛着圈淡淡的暗色,看起来风尘仆仆。

    他疾走了两步,停在她身前,眸光深重幽黯,像是盈满了复杂的情绪。可她太累,懒得再去分辨,只听他轻声道:“我刚知道,抱歉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我不该打扰你们。”她挥挥手,“不是说一周么,怎么这么快。”

    季承的眉心一沉,声音渐渐寒凉下去:“你觉得我回来早了?我还以为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有事想和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你叫我回来,就是要和我说这个?”卧室没有开灯,季承背对她立在落地窗前,身前是如血的残阳。他低哑的嗓音和背影一样阴郁,甚至隐隐带笑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她疲惫道,“协议里的权利义务都履行完毕,期限也只剩一个月,就别拖了。她还等着你,提前结束对你也好。明天我就离开澳门,东西只带随身的,别的你都处理了吧。我不要你的财产,你坚持的话就先替我收着,等哪天想通了再拿回去。”

    咸味的微风拂过,带走身上最后一点力气。她阖眼道:“这几年你也辛苦了,以后大概不会再见,就此别过吧,季承。”

    恍惚间,她似乎听见有人淡笑着喃喃说:“就此别过?”

    下一秒,她的手腕就被人狠狠攫住,身子突然一轻一沉,她竟打横飞出,直接摔在了床上。而季承即刻压了上来,他修长的四肢将她死死钳住,眼里是玉石俱焚般燃烧的颜色:“你是在和我商量,还是早和他做好决定,只是通知我一声?”

    “谁?严寒吗?”看到季承受伤似的目光,她觉得讽刺到了极点,“你派人监视我?”

    “是你太过分了。”季承脸上的血色不知何时退了个干净,“明天离开澳门,留下的随意处理?我价值已尽,就变成了垃圾,你都不屑亲手丢一丢,是么?”

    “我是如你所愿,”她无力挣道,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”

    “太多了。”季承僵了半晌,突然冷酷而低沉地笑了一声,同时猛地扯开了她的牛仔裤。他唇畔冰冷的气息袭向她耳畔最敏感的地方:“我不喜欢自作主张,更不喜欢被人忤逆。想让我满意是么?那就记住你是谁的女人!”

    然后,她深刻体会了属于这个男人的怒气。季承不是暴虐的人,可那个晚上,他对她做了最残酷的事。黄昏的日光迷离怅惘,模糊一室的挣扎哀求。布料破碎的声音不断传来,同时撕裂了她的身体和心脏。

    季承完全不顾她的痛呼,甚至用连他自己都难受的方式、用让她最屈辱的姿态一遍一遍地侵略占有,连她的呜咽低吟都一并吞入口中,就像要把她拆骨入腹。她很快放弃了反抗,像个破布娃娃般任他动作。

    如果这就是离开的代价,她也就认了。反正也做过很多次,再多一次也无所谓。可季承的惩罚怎么会那么简单?除了疼痛和侮辱,他还要在她身体中注入自己的血脉。因为他知道,她最想要的是离开他,所以要她永远不能彻底斩断和他的联系。

    毁其所求,这才是忤逆季承的真正下场。而这一次呢?等待她的会是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