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你敢跟踪我

玉师师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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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宋文渊一个箭步冲上来,抓住那人后领将他拉开,冷漠地扫一眼康天真,转脸问向其他人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你谁啊?”杀马特拧着眉毛,“他说好要买我爸的古董,又赖账,我们当然要好好交流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你放屁!”康天真怒骂,“我什么时候说要买的?那个大吉瓶刚出土不到半年,浮土都没盘掉,买它是犯法的!还一百万,一毛你们都别想要!”

    杀马特一拳头挥来,康天真倏地往宋文渊身后一藏,探出头大叫,“卧槽你还敢打我?当着我哥们儿的面你还敢打我?”

    “你少说两句,”宋文渊挡住对方的拳头,心想谁跟你是哥们儿,这会儿知道套近乎了,当初上我店门口撒泼的魄力呢?

    他回头看一眼这厮藏头露尾的熊样儿,很有一种将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冲动,但他是孔家继承人,既然被自己撞上了,自然不能有什么好歹,不然孔信一根指头都能碾死自己。

    而伸手救他一次,就是将天大的人情送给了孔家,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。

    宋文渊从小精打细算,十分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。他抬头看向对面几个杀马特,温和地说道,“我朋友说话口无遮拦,有得罪各位的地方还请多担待,我看这样子仿佛是有笔交易没谈拢,生意场上和气生财,有什么误会的地方不妨再好好沟通沟通。”

    “马勒戈壁的你谁啊?”

    “呵呵,敝姓宋,来自南京,是个在学习鉴定的学徒,”宋文渊笑了两声,“究竟是哪件古董,可否让我看一眼。”

    对面几个人相互使了会儿眼色,最初去鉴宝会的那个男人将大吉瓶放在桌面上,“宋先生,你看这宝贝值多少钱?”

    宋文渊并没有上手,负手站在桌边看了一眼,沉吟片刻,“东西是好东西,只是我和我朋友都是还没有出师的学徒,也说不清到底能值多少钱……”

    他边说着边观察对方的眼神,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,“不过就我看来,一百万是偏高,但也不算漫天要价,可惜我们没有这个财力,不然一定要收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没钱?哈哈,没钱你来干啥?”杀马特面目一变,狰狞地逼近他,“告诉你,今天不给老子把钱掏出来,你们一个都别想走!”

    康天真大怒,“你这个无耻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!”宋文渊打断他,转脸笑得从容不迫,“我们都是热爱古董的人,今天能够见到这样一件精品实在是三生有幸,我们很感谢各位能给这个赏玩的机会,一点小意思,聊表谢意,”说着将钱包中现金全部掏出来,共三千块,整齐地放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“几千块就想了事?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儿!”杀马特骂骂咧咧,伸手去抓钱。

    宋文渊一把按住他的手,手指暗暗用力,注视着他的眼睛,沉声笑道,“我们初来贵地,不愿多惹是非,但是如果硬要撕破脸,你们纵然有四个人,但我们也不是讨不到一点便宜的。”

    他手指如铁爪一般,对方抽了几次,都没能将手抽出来,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一层敬畏,逞强嚷嚷,“这么几毛钱,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?”

    宋文渊回头看了一眼,康天真梗着脖子和他对视,三分钟后,恼火地败下阵来,恶狠狠地瞪对方几个人一眼,慢吞吞从包里摸出一把钞票重重拍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杀马特面面相觑,几秒钟后爆发,“操他妈你逗我?这是多少?四百一十……九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康天真恼羞成怒地对着宋文渊嚷嚷,“我今天就是陪大伯出来玩的,哪有什么钱啊?”

    “那刷卡!支票!哎……”杀马特眼尖,一眼看到康天真腕上的红珊瑚,“把你手链摘了,啥做的?红玉?翡翠啊?”

    康天真脸色一黑,“这个不能给你们!”

    “哎哟,还讨价还价?看来这玩意儿不便宜啊,”杀马特笑出一口大黄牙,“老子今天还非要不行了!”说着一撸袖子就要上去抢。

    宋文渊一把将康天真拉到身后,抬臂挡住对方,“他那是人工染色的,颜色虽然好看,但是材质下乘,不会超过一千块钱。”

    “蚊子腿上也是肉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是这肉你能不能吃得下就不一定了,”宋文渊慢慢将西装袖口卷上去,活动一下肩膀,冷声,“既然你们要撕破脸,那我们就撕个鱼死网破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他猛地一把抓起茶壶泼向杀马特的眼睛,一个箭步上前,狠狠一拳捣在他的耳朵上,接着利落地一个侧身,躲过身后打过来的拳头,抓住他的手腕,将人猛地掼在地上,对着肚子狠踢一脚,一转身,突然僵住了。

    ——眼前出现康天真的大脸,被一个人用茶杯的破玻璃片抵着脖子,眼泪汪汪,“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这个战斗力不如0.5鹅的废物!宋文渊颓然地举起双手,平静道,“抱歉,我冲动了。”

    杀马特捂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,冲过去对着宋文渊的膝盖狠狠踢了下去,刺骨的疼痛让他一个踉跄,扶着桌子差点跌跪在地。

    “别打他!”康天真压着嗓子惨叫,“我把手链给你!别打他!”

    两人被搜得抓干毛净,宋文渊腕上的手表也被撸了下来,总算全须全尾走出包间,路过茶楼收银台,康天真突然走过去,“我要举报你们店里有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,”宋文渊一把捂住他的嘴,抓着胳膊将人拉出店门,低声解释,“我们在包间里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有服务员前来劝架,究竟为什么,你还不了解吗?”

    康天真既羞又愤,他在宋文渊面前向来是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,如今面子里子都丢尽,脸上挂不住了,嗫嚅,“那个……多谢你帮我解围,我之前那么对你,没想到你还愿意帮我。”

    宋文渊温和道,“没什么,见死不救我会良心不安。”

    “你真是一个好人,”康天真夸张地奉承,“知道吗,你打架的时候,动作嗷嗷帅!”

    宋文渊不由得笑起来,“给我发好人卡啊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嘛,”康天真看着他,真诚道,“如果没有你,还不知道要被他们讹多少呢,害你损失的钱我回去就还给你,还有你的手表,是欧米茄碟飞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手表是假的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“出门在外,不要露财,”宋文渊道,“不然今天损失可就大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啊,我要是不把那串珊瑚戴在手上也不至于被他们抢去,”康天真颇有感触,“其实你看,咱俩挺有缘分的,虽然说相互看着都不怎么顺眼,但总能撞见,哎,你不在广场伺候你老师,跑茶楼去干嘛啊?”

    “老师喝不惯节目组提供的袋泡茶,我去买点茶叶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康天真应了一声,继续美滋滋地说,“咱们都喜欢同一个女孩,这就是所谓的同情之人!如今也同患难过了,又这么有缘分,哎,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吧!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,不,你想多了。”

    宋文渊忙推辞,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,心想这小子究竟是智商低还是情商低呢,刚被讹了十几万,还挨一顿打,这会儿居然能笑得跟没事人一样。

    但,还别说,这没心没肺的小样儿,还挺吸引人。

    这边折腾上一回,那边的鉴宝大会早已经结束,两人打车回了酒店,一路上康天真喋喋不休地满嘴跑火车,宋文渊话不多,对他的聒噪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,还能陪着他谈笑风生。

    到了酒店已经天黑,两人笑着道了别,各自回房,康天真把房门一关,瞬间仿佛撒完了气儿一样,整个人都蔫了,跌跌撞撞扑到大床上,抓过被子罩住脑袋,三秒钟后,被子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嚎叫:操他奶奶个腿啊!小爷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啊啊啊啊!

    捂着被子叫了半个多小时,康天真顶着一头乱毛爬起来,给自己倒一杯水,站在窗边看着这个华灯初上的城市,觉得自己内心如诗人一般寂静苍凉,遂哑着嗓子吟诗一首:

    人生譬如朝露易逝

    终究难留

    几番波折方知人生

    似梦一场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啪!啪!啪!

    康天真脑门青筋一爆,回头,看到孔信鼓着巴掌倚在门口,戏谑地看着他,“几个小时没见,大侄子仿佛醍醐灌顶了,有什么机遇,说给大伯听听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别来嘲笑我了,”康天真揪着头顶的乱发,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,郁闷道,“被自己情敌救,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,但我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他,真的,我扪心自问,如果今天被按在墙角胖揍的是他,我是没有那个勇气伸出援手的。”

    孔信点头,“那你得对他有所表示。”

    “我要和他做朋友!”康天真一脸真诚地说。

    “做朋友算什么感谢啊,”孔信坏心地出馊主意,“为了表示感谢,你把璧影让给他吧。”

    “开什么玩笑!!!”康天真抓狂,“我喜欢了璧影十多年!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,”孔信向来疼爱乖巧可人的后辈,蒋璧影虽然容貌倾城,但她天之骄女强势任性,让他疼爱不起来。

    康天真撇嘴,“你管我喜欢她什么呢,说不定我就是喜欢她拒绝我时那股子要人命的骄纵呢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那你可真是抖m,”孔信无情地嘲讽,话锋一转,“你说下午那个明代龙泉窑的大吉瓶是新出土的?”

    “千真万确,还带着墓里的臭味儿呢。”

    孔信在房间内踱了几步,沉思片刻,“虽然龙泉窑到明代已经式微,但到底是民窑的翘楚,能以龙泉窑陪葬的人想必不是什么等闲之辈,这样的大墓被盗,流出的不会只有一件大吉瓶。”

    “妈蛋!”康天真懊恼地坐在窗台上,耳朵耷拉着,恨声,“如果我真的会空手道,一定把他们全打成担担面!”

    孔信在古玩行跌打滚爬了一辈子,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,使劲揉一把他的乱发,“得了,吃一堑长一智,事情过去就过去了,晚饭吃了吗?”

    “我吃了太多堑,这会儿有点饱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饱就行,”孔信将他从窗台上拉下来,踢一脚屁股,“去楼下鲜芋仙给我买一碗芋圆2号,我想吃小珍珠。”

    康天真怒,“吃什么小珍珠!你大侄子我都悲惨成这样了,你还无情地奴役我?”

    “你悲惨成哪样啊?”孔信抓起外套扔他头上,一脚蹬出门外,“别在这儿为赋新词强说愁了,就遇到这么点儿挫折也好意思叫悲惨?赶紧去,待会儿人家打烊了。”

    “吃死你!”康天真郁闷地穿上外套,走去等电梯,几秒钟后,叮地一声,电梯门打开,带着帽子和口罩的宋文渊站在里面,康天真傻了。

    宋文渊:“……”

    康天真:“……”

    半晌,电梯门自动关上,康天真如梦初醒,嚎叫着扑上去狂戳按钮,却只能徒劳地看着电子屏上显示着19、18、17……

    “操!!!”

    又等了好几分钟,才等来电梯,康天真懊恼地挠着电梯墙壁,大脑却转得飞快:宋文渊大晚上打扮得跟明星躲狗仔一样这是要干嘛?他要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,难道是去看大秀?

    都有璧影了还看大秀你对得起我吗???

    从电梯里出来,空荡荡的酒店大厅空无一人,康天真跑到前台,“嗨,大美女,刚才那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?”

    昏昏欲睡的前台小姐倏地来了精神,“你们小两口吵架了吗?他生气跑了,你出来追?”

    “什么鬼!”康天真大囧,“我跟他是情敌!”

    “我懂,我懂,是情敌,”前台忙不迭点头,“话说我刚才还看到你俩一起乘出租车来酒店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操了!”

    前台往外一指,“他往左边去了,快去追吧,加油!”

    康天真木着一张水母脸道了谢,连忙追出酒店,长长的街道上果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,他连忙裹紧外套跟上去。

    宋文渊走得很快,康天真走两步要再跑两步才能勉强跟上又不会被发现,穿过幽深的暗巷,拐过一个路口,宋文渊突然不见了。

    “咦,”康天真站在路口张望,“怎么会突然不见……卧槽!!!”

    偷袭就在这一瞬间,宋文渊仿佛捕食的豹子一般猛地从斜后方蹿上来,一把将康天真按在了墙上,冷声,“你敢跟踪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