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024)、含蓄

扫雪寻砚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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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、含蓄

    林杉合上了手中正翻看一本线装册子,他伸指揉了揉额角才开口说道:思来想去,这事还得拜托你来做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,林杉将廖世走前再三叮嘱事一一向黎氏细述了一遍。随着他叙述,黎氏脸上惊讶之色越来越重,但待他说完时,黎氏却是微微一笑,望着林杉透着忧色双眼细言安慰道:这件事就交给贫妇来做,请公子放心。”

    林杉面含歉意说道:我总觉得对不住你,这么些年了,因为身份原因,家里一直没有请别丫环仆人,什么琐事都落你身上,如今又要加上一件,是不是太欺累你了。”

    黎氏眼中闪过一丝哀意,却不是因为自怜引起,而是她想起了一些往事,愤然于上天对于叶家命运不公平安排。但对林杉她依旧是面含淡淡笑意,并温言说道:公子,你不要这么想。叶家老夫人对我有恩,但若说起初我随你来到这儿是为了报恩,而今时今日却不再仅仅是这般了。”

    她语气微顿,目中显出柔态,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片刻后才语气和缓继续说道:对莫叶,我已心里生出一种感情和牵绊看着她活得健康乐,逐年长大,我就觉得什么辛苦都被抚平了。”

    林杉闻言心中感动,但表面上他只能保持平静。

    暗暗思忖了一下,对于此事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。连续五年每天服药,只要有一天出差错就需重头再来。这种持续一千多天计划,所担负是一个他重视孩子一生命运,而不仅仅是一件冷冰冰事情,这使得他平时所拥有那种计算和推演自信不禁也起了微颤。

    但将此事交由黎氏负责,已是目前稳妥选择。

    书院教学工作林杉原本就想再维持几年,知道廖世对莫叶治疗方式后,林杉心中对他书院教学工作目又衍生出另外一条,所以自己是无暇来照顾莫叶。马安性格中有些粗枝大叶,请外人来负责为莫叶煎药,并且还要持续几年,那就不可行了。

    后,林杉只能点头说道:如此又要辛苦你几年了。”他说罢随手轻拍了一下桌上那本薄册子又说道:这是廖世留下嘱托,对于用药安排,他写十分细致周全,我今夜就抄写出一份来,明天再交与你。”

    黎氏颔首朝林杉微微一福,然后转身走出书房,只是关门时候,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:公子,要不要我给你燃上炭火?”

    林杉正低头从盒子里取出墨条,他闻言对黎氏微微一笑,一边开始捏着墨条点了数滴清水砚台中研磨,一边温言说道:不毕再麻烦了,我一会儿就抄好,你早些休息去吧。”

    黎氏没有再多说什么,轻轻关上门就回房去了。

    林杉家总共就三个人,平时林杉也一直视他们如家人,几年相处,繁复礼数早已清减许多。只是黎氏关上门后又想起了一些关于林杉事儿,不自禁轻轻叹了口气,却没有发现花厅一角,莫叶悄然望向这边小小身影。

    林杉磨好墨后开始抄书,大约过了顿饭功夫,他觉得双腿冷得有些麻痹,这才暂时搁笔,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,这时他才看见开了一线房门外站着莫叶。

    看见莫叶,林杉才想起此时时节正值寒冬,连忙走到门边将莫叶拉了进来。但他接下来又想起,书房里没有燃炭,即便莫叶进来也暖和不了多少。于是略一沉吟后,他速脱下身上衣袍,将还带着自己体温衣袍披莫叶身上,又裹紧了些。

    此时林杉只着了一件单衣,却似没觉得寒冷一样,只是问莫叶道:这么晚了,天寒地冻,怎么不乖乖躺着?”

    莫叶回答道:白天躺了一天,晚上就睡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林杉下意识里又问了句:你书房外面站了多久了?”

    莫叶望着林杉,沉默了一会儿后,她才平静开口说道:我站了半个时辰。”

    林杉忽然发现现眼前莫叶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,只是他一时也没有想到不同之处具体哪里。听莫叶说她站了半个时辰,林杉不禁责备道:那还不回床上躺着,你还病着。”

    莫叶似乎毫不意林杉责备,而是忽然抓住林杉衣袖,注视着他双眼,一字一句说道:师父,你刚才和婶娘说话我听到了一些。什么五年?我要吃什么药?”她定定看着林杉双眼,才又加重语气说道:你可不可以不要瞒着我。”

    林杉心里暗暗吃惊。

    原本关于这件事,虽然他与廖世商谈时就已经打定主意是会告诉莫叶,但对于何时告诉莫叶这一问题,林杉却是一直斟酌,不想却这么被莫叶撞破。

    不过他吃惊之后却又是很释然,心想或许这是冥冥之中一种安排,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。太早告诉她这些事,或许会给她童年留下一抹阴影,但若她已知片缕前提下告知,或许就会和缓很多。

    “叶儿,既然你无意中听到了一些,并且也问了,我就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你吧。只是这事情听来你心里或许并不会觉得好受,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,无论接下来我说了什么,你只要记住,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将来能乐好过而做出努力。”

    说完这句打头阵话,见莫叶认真点了点头,并做好了安静聆听准备,林杉又示意莫叶坐下,自己也坐回桌边,这才把吃药治病事说给了莫叶听。只是对于莫叶病因以及连续五年吃药详细原因,林杉讲得很模糊含蓄。

    现他只想让莫叶从心理上能顺从按时服药,可能不超过五年莫叶就会明白,需要连续五年服药病症并非像今天他说这么简单,但到那时,再将真相细致告诉莫叶,会比今天就说而给她造成精神伤害要少很多。

    原本他就计划等莫叶成年后就告诉她所有身世秘密,只是这之前,他必须先循序渐进将莫叶心性引向一个他预设好方向,他不想莫叶背上复仇枷锁。

    林杉含蓄叙述还是比较恰当,莫叶听完林杉话后,虽然很是担忧和郁闷,但她担忧和郁闷方向却没有引起林杉紧张,因为令莫叶苦大仇深事,矛头直指是那副药滋味。

    坐六脚凳上莫叶听林杉把话讲完,沉默了一会儿后就咬着下嘴唇低声道:那么难吃药,还要吃五年,想着都觉得好可怕。”

    林杉闻言却是放下心来,温言安慰她道:这事我也对那位老大夫说过,他会想办法”话才说道这里,林杉忽觉喉间呼吸一滞。紧张莫叶之事他不知不觉已是寒冬夜里身着单衣坐了许久,此时精神放松下来,才感觉一道寒意从脊背后侵入肺腑,忍不住就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莫叶见状才想起林杉把衣服给了自己御寒,他此时只着了单衣,而自己则一时因为太紧张自个儿事,都把这茬儿事给忘了。

    此刻她见师父身体受寒而咳嗽,心里禁不住有些紧张。只是一开始时候,书房里炭炉是燃着炭,所以林杉本就没有穿厚衣服,而这里又是书房,所以没有衣柜等陈设,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适合他穿厚实衣服。

    如此思忖一番,有些心急莫叶忽然念头一动,飞跑回自己房间,将床上被子拖了下来,拉拽着返回书房,够着身子要将被子披林杉身上。

    林杉忍下咳意,瞧见莫叶那因为身高不够而勉强却又努力着动作,心里一暖,手一伸就将那床专为小孩子缝制所以并不宽大被子披身上,耸肩裹紧了些后,他朝莫叶一笑说道:嗯,暖和很多了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站起身准备去自己卧房拿衣服,却见莫叶跟身后,似乎没有回去睡觉意思。看着她拖着那件原属自己、此时披她身上而显得无比宽松衣裳行走,林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床窄短棉被,不由得失笑道:看你我衣着,好不奇怪,又好生滑稽。”

    莫叶愣了愣神,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宽松又超长衣服,衣襟拖地上多出了一寸有余,又看了一眼林杉身上披着短小棉被,终于也嘻嘻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两天后,地面上积雪已数化去,天也终于大晴,只是冬天里凛冽北风依然不时呼啸而过。莫叶身上风寒病症消减了大半,时近晌午,吃罢午饭小歇了一会儿,房间里或躺或坐了几天了她终于获得林杉允许,出了屋子坐院子里晒太阳。

    只是没一会儿功夫,莫叶就觉得乏味无聊起来,但是林杉还不允许她出院子。平时她就很少能独自出了院子去玩,别提前几天她还生着病,而院子外寒风呼啸了。对此莫叶早已有心理准备,所以对于林杉禁令她并没有多少孩子抵触情绪。

    从很早以前,莫叶开始拥有行走和思考能力时候,对于这个问题,林杉就对她做过理由解释和心性培养。而这么几年来林杉对莫叶悉心照顾,令莫叶对林杉已经产生一种近似父女亲情依赖和信任,因而莫叶几乎没有想过林杉这么做是束缚她自由,反而一直很自然认同师父话,觉得待家里就是安全乐。

    只是这种安全乐总有些乏味,莫叶坐石桌旁,又开始了经常做事——发呆。

    、含蓄

    、含蓄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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